“可可吗?”李彬说,“好办。”
第二天,有人给钟路琳送来一张请柬,还有两张机票,一张给钟路琳,一张给可可,时间是一周之后。李彬用这种方式表示诚邀,尽管可可用不着一张全价机票。他还打来电话,对钟路琳说:“你是母亲,你有责任带可可看看海,你不能让她只从电视里看沙滩上的水沫。”
可可进的特教幼儿园放暑假,孩子成天呆在家里,由钟路琳请的小保姆照管,孩子很乖,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麻烦,特别善解人意,从不提出过分要求,因此就让钟路琳格外不忍。李彬打得很准,直击钟路琳的软肋。
“不来的话,你肯定会后悔的。”他还另加一拳。
他告诉钟路琳,他特别安排一艘快艇,准备亲自陪同钟路琳到浅沙湾巡游,视察该湾著名的红树林,这片海岸林子备受关注,与钟路琳有关。上一次钟路琳只在远处瞄过几眼并看过几张照片,这一次要让她逼近观察,仔细地看,并拍上几卷胶卷。他说钟路琳再不到此一游就迟了,这片红树林可能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明白吗?”他说,“红树林在向你求救。”
这个人确实让人感到惊讶。
钟路琳忍不住打电话核实情况,找的还是上次那位浅沙湾的村民小组长。这位给钟路琳提供过情况的村民告诉她,浅沙湾填海工地依然是停工状态,眼下还未重新上马。但是近来县里、镇上和村里干部来来往往不断。县长李彬带着人,到村里一家一家走访,让大家提要求,答应提高赔偿标准,还拨出大量现金预偿村民。施工指挥部的人已经返回工地测绘计算,看样子不久之后工地会全面复工。
“你们愿意吗?”钟路琳问。
“说很愿意当然不是。”他说,“钱给人家拿了,算了吧。”
钟路琳决定接受李彬邀请,再访即将问世的“李埭”。她心里有几分惊奇,她想这个李彬看来是把事情基本摆平了。本事不小!以他在广州,在北京的那股劲,任何天下难事倒也都是可以办下来的。但是他究竟是怎么干的呢?他为什么这般执着?按照通常情况,即使大功告成,这个人最佳选择应当是悄悄然重新开始,不声不响地往那块海湾上扔石头,尽量避免再次舆论哗然。他不是,他想尽办法,不惜耸人听闻用“红树林呼救”的方式召唤钟路琳,这为什么?也许他还在担心,害怕始作俑者钟路琳听到风声后再打他一回,让他再次功亏一篑,他想主动出击防患于未然?
李彬派他的政府办蒋主任到机场接钟路琳,接待安排细致周到,比较特别,备有车一辆,轮椅一只。钟路琳和可可被直接送到海上乐园。将在这里举办的“水上运动节”三天之后开幕,钟路琳按李彬安排提前到场,住进了该乐园最好的一个套间,据说是“总统套间”级,里边一个卧室,外边一个会议室,居然还有一间吸烟室。
李彬说:“主要考虑可可的安全,避免被动吸烟。”
他是在电话里说的。这时他在车上,奉命到省城公干。他让蒋主任陪钟路琳参观并做“水上运动”,他会在省城公干结束后即赶回来看望钟路琳母女。
“你看事情就这么不凑巧。”他说,“把你请来了,我倒跑了,望穿秋水。” 钟路琳说:“知道李县长伟大。尽管忙你的。”
整整三天,李彬均未露面。
蒋主任闪烁其辞,说:“有一些事。突然间的。不是太好办的。”
钟路琳不动声色,静观县长大人玩他的花招。
头天,主人为钟路琳母女安排水上运动项目,包括海陆空三项。先是乘快艇巡游,再换海上摩托艇在海上奔驰,钟路琳给可可套一件救生衣,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用一条带子把她跟自己绑在一起,就那样驾起摩托艇上路。摩托艇拉开水面蹿出去时,水花四溅,孩子兴奋得尖叫不止,忘乎所以,钟路琳只觉胸口一热,眼角发酸。
她想无论如何单为孩子的这份高兴就得感谢那位李彬。
她们还上了滑翔机,靠一艘快艇拖拽,在海湾上空飞翔,融入蔚蓝色的海天之中。未了她们换上潜水装,由一个潜水员带领潜下浅浅的海底,像鱼一样游走于礁石间,看着水母在身边飘来飘去。可可玩了一天,晚饭后洗完澡,把她往床上一放,几乎立刻入睡,从没见她睡得那么香甜。
第二天,他们乘坐的快艇远远离开海上乐园码头,驶往海湾的另一侧。蒋主任说:“李县长脱不开身,让我陪钟记者看看红树林。”
他们的快艇顺海岸行进,再折向外海,绕开一片贝类养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