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因此这是件大事。郭志同亲自安排有关部门准备了相关材料,务求详尽。为了确保事情妥当,郭志同提笔给阿贝尔小姐写了一封信,信不满一页,并不长,但是在充分显示郭志同常务副市长书法水平的同时,也充分表达了他以及他所代表的本市六十余万人民对该小姐及所属机构的友好和期待。
这封信最好能译为法文,因为阿贝尔小姐可能对中国国粹书法缺乏了解,却容易被其母语打动。此刻本市唯有米欣可堪此任。
郭志同派市政府办一位副主任处理此事,该副主任不知底细,打电话到盘山镇找小米,意外得知她“进去”了。主任赶紧向郭志同报告,问,这可怎么办?郭志同对此当然并不意外,他有经验,不说怎么办,只说办什么,很开明很体贴:“办法你们想,另外找人译也可以。总之这封信一定要附上法文译本。”
这还能怎么办?主任找到了我们。他说这件事确实比较重要比较急,小米的问题是不是严重到不能参加处理此信的程度?如果是,他没话说,天塌地陷听天由命。如果不是,他就希望我们网开一面,不是对小米网开一面,是对他。
他当着我们的面给郭志同打了电话,请领导证明他绝非伪造上谕。他这个电话肯定在事前经过郭志同授权,否则他不敢打。郭志同通过该主任的手机跟我们直接沟通,电话里口气和蔼可亲,充分表现出领导的风度,但是没有一点含糊。
他说他很痛心。他相信没有足够的理由,我们不会对小米采取措施。他希望我们在办案中坚决执行政策,充分注意小米个人的情况。小米是从省上来的,此案办到头,除了面对她本人,还得面对省上,因此必须严守办案规定,不能逼供,不能乱来,不能草率。他说在过去的工作中,他跟小米有所接触,他始终觉得这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青年女干部,一个人才。案子必须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希望不要造成过分而不必要的伤害,还有什么比毁掉一个人才更让人痛心呢?
郭志同如此沉不住气十分罕见。显然他心急如焚。他嘴上一套一套,说得在理亦似有分寸,但是他有什么权力用这种方式干扰办案?他作了曲折的铺垫,最终是自己冲出来对办案人员施加压力,这只能表明他跟此人此事有莫大关联。难道他这个老研究生不知道此为大忌?
他再三强调了争取世行贷款的重要,似乎不放米欣,不仅本市相关项目流产,世界银行本身亦将立时倒闭。
我们决定让米欣为郭志同,也为世界银行救一次火。它并不妨碍我们办案,可能还有助于我们从旁观察,进一步了解掌握他们之间人所不知的情况。我们让米欣在受审地点办公,让她把郭志同那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变成法文。看来这个人确有素质,她没有推辞郭志同为她添加的额外负担,受审期间,她本有权专心对待审查事项而谢绝其他无关业务。当然,比较起来这一业务对她心理压力可能会小一些。小米颇敬业,可能也因为非专业译员,翻译那封信并不轻松,她花了一整天时间,反复斟酌修改,一遍一遍,倾注大量心血,终于在规定时间完成任务。
我们将文稿电传省有关部门,紧急请专家审定。译文词句妥当,未发现问题。
在翻译信末署名时,该小米下意识停顿,斟酌许久,一直下不了笔。其实全文中就那几个字最简单,我们都会翻译:“郭志同”,把汉语拼音写上去就行了。
她在那一刻眼角潮红。
这以后案子急转直下,米欣一举惊人。
她不再缄默,开口承认了大信封的存在。我们向她宣读许阿泉的证词,许阿泉说自己亲手将装有四万元人民币的大信封交到米欣手中。吉普车司机等人的证词是亲眼看见米助理手捧一大信封坐车前往市区。许阿泉的两个监视人员则证实她背着双肩包进入郭志同的宿舍楼。我们问她对这些证词有何解释。她问:“我否认过吗?”
她还真没否认过。当然她也没承认过。
她说有这么一件事。他们给她一个大信封,她把它放在双肩包里,背着它去见郭志同常务副市长,这些事都有。但是她没把信封拿出来,没有如约转交,那笔钱并没有送到郭志同的手里。
我们面面相觑。
“为什么!”
她说她清楚里边装的是些什么。她觉得不应当。
“东西呢?还给许阿泉了?”
没有。没还。
“那么在哪?”
她处理了。
“怎么处理?”
她沉默。
这是个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