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户对之十分不满,有不少人围在布告栏前破口大骂。
收到风声的刑浩很是紧张,连忙加派人手防备,叮嘱下属一旦生变,立马控制局面。
可等到第二天,他所担忧的情况并未发生。
相反的,第二天手下送回的消息,竟是有几十户钉子户愿意搬迁,领那五十贯钱,这倒大大出乎刑浩意料之外。
到第三天,同意搬迁的人数成倍数增长,竟达百余户之众。
直到这时,刑浩方才明白过来,这些钉子户也并非是铁板一块,都各怀心思,担心被别人抢了先。
更关键的是,在得知不同意拆迁有可能拿不到赔偿款后,他们在动怒的同时,更生出担忧。
民不与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真抵抗到最后,他们吃亏的概率显然更大。
为了搏那多出的百八十贯钱,非但把自己原本该得的五十贯给作没了,更连自己房子都保不住。
这么一想,是个人都该选择合作。
于是乎,自第四天起,同意拆迁的钉子户,又成倍地翻番。
担心领不到补偿款,这些钉子户们甚至争抢着同意,负责签发拆迁名录的府衙典吏,忙得几乎回不了家。
不到十天,几乎所有钉子户都已同意拆迁。
到这时,刑浩才收起担忧,感叹不已道:“想不到这陆大人小小年纪,竟对人心拿捏得如此精准!”
感慨称赞的不只刑浩,跟随陆羽的方孝孺、杨士奇等人,前来陪同的朱棣两兄弟,也对这拆迁进度大是感慨,纷纷称赞。
然而,陆羽那边却已顾不得这些夸赞了,他已将拆迁之事抛开,全身心投入到另外一件要务上。
征发徭役。
明朝的徭役分为三种:里甲正役、均徭和杂泛差役。
其中,以里甲正役为主干,其规定百姓按里甲编户,每一百一十户为一里,每户每十年一轮,轮流服役。
均徭则是里甲正役的衍生版本,修改了里甲役中每一百一十户为固定里甲的生硬规定,改为按户等人丁编排,均等服徭。
而杂泛差役则是对上述两种主要徭役的补充,属于临时性的征调。
然而,不管哪种徭役,都只是短期行为,到期之后就要放役户回归,即便是官府也不能强留劳动力,一直免费征用。
可是此次修建新都,陆羽所需要的,并非短期劳动力,他需要长期稳定的劳力,能持续稳定地从事营造生产。
如此一来,这徭役的征发和运用,就不能再照搬以往的模式了,必须推陈出新,创造出全新的模式,以适应营造新都的需要。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陆羽明天都往知府衙门跑。
一来是和下面各县县令商讨征发徭役的细节,二是为了和本地官员多沟通熟悉,了解附近百姓的情况。
不过陆羽并不急着开始征徭役,他先将各县县令和府衙典吏聚在一起,借用府衙的小黄册,圈定徭役范围。
这个工作极是繁琐,饶是县令们不必亲自动手,只叮嘱师爷和门吏干活,可时间一久,终有人扛不住了。
虽说这年头衙门清闲,可也架不住三天两头往府衙里跑,听等你陆大人调遣啊?再这么耗下去,自己县里的政务不管了?
“征个徭役,至于闹得这么复杂吗?”
“这个陆大人,当真是拿腔拿调,屁大点事,至于这么磨叽吗?”
县令们苦不堪言,常常私下抱怨,若非看在陆羽是朝廷下派来的中枢朝臣,他们早就撩挑子了,至于各县典吏们,更是敢怒不敢言。
除了抱怨陆羽行事繁琐外,他们对陆羽这次征徭的分量,也极是不满。
要知道,征发徭役也是有讲究的,应当按照人丁数目及田地来衡量决策,每一户每年都有规定限额,履行完了徭役,人家就没义务再给官府服徭。
而一次征用役夫过多,就等于提前预支了后续的徭役份额。
通常,官府在征发徭役时,都是大事慢做,每个月征用的劳力数量都有严格控制,这样做,方能避免浪费劳力,还能保证每月都有劳力以供驱使。
可如今,陆羽摊派的任务太重,对劳力役夫的消耗,实在过重。
“照他这么摊派下去,各县可征用的劳力都叫他嚯嚯完了,日后咱们再想修路治水,上哪儿找人去?”
“这不是为了他一己之利,坏了各县治务吗?”
“我看这位陆督造分明是太年轻了,急于在陛下跟前表现,以致操之过急!”
“建城又非一日之功,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