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宅的席上,陈明拿起公筷,边给老爷子夹菜边问道:“岳父,这几年身体安康否?”
云常山端起碗,小心接过一块羊肉,“且硬朗着呢!不说出来,外人哪里能看出,老夫已经是花甲之年了。”陈明瞧他虽须发多白,却精神矍铄,既不驼背也未耳聋眼花,难怪他会有自得之色,联想到进门时其嘱咐田二的话,他又起身给老爷子舀了碗汤,“身体好归好,可也要记得滋补和保养。这是我命灶上温火熬煮的甲鱼汤,岳父可要多喝上一些。”云常山伸手接过,附和着回应道:“贤婿说得是。”照顾完老的,陈明又看向把小脸埋进碗里,拿着个勺子闷头扒饭的侄儿,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枫哥儿,桌上的饭菜好吃吗?”围坐在桌前的云锦等人闻言,也都把目光转向孩子。“枫哥儿”并不怯生,缓缓抬起头来,“好吃。”柳氏扭头对儿子道:“枫儿,你叫你姑父了吗?”云枫将口中的饭菜不紧不慢地咽进肚里,方才脆生生地道:“姑父。”“哎,真乖!吃吧,吃吧。”用过晚饭,陈明又陪着云氏父子,聊了些生意场上的事,直至夜渐深了,方才各自退去。在得知云锦与柳氏今晚要同榻而眠,姑嫂之间想说些体己话之后,陈明转身前往静姝所在的阁楼。他的两位夫人,一个是结发妻子,一个是金枝玉叶。不患寡而患不均,对于她们两个的宠爱,陈明只能是不偏不倚,所以往往是单数日宿在静姝房中,双数日宿在云锦屋里。今日恰好是双数日,因此对于陈明的到来,静姝也感到有些奇怪。但郎君既来休息,又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着婢女给陈明打水洗脚的功夫,静姝忽然言道:“今日,接姐姐的父兄归来,云老爷子送了我些丝织物。”陈明对此并不奇怪,“云家做的本就是布匹绸缎上的生意。怎么样,可还喜欢吗?”静姝点了点头,“很是喜欢。我看起来,竟比你从南国带回来的蜀锦还要好上几分呢!”陈明脱掉鞋袜,坐在床边,抬头看着静姝,“你莫要说笑,成都的蜀锦闻名天下,怕是只有苏州的宋锦和广西的僮锦能够与之相比。”“我没有说笑。不信,我可以拿出来让你看看。”说着,静姝便轻移脚步,打开柜子,将丝锦捧了出来。陈明见其如此小心翼翼,意识到她应当没有说假话。他接过细看,只觉手中之物,雍容华贵,多彩灿烂。上面的花纹图案布局严谨,变换如云似霞,用色浓淡相宜。以片金勾边,白色相间又以色晕过渡,别具一格。三匹锦,一绣缠枝花卉,一绣仙鹤戏水,一绣瑞草行云,皆是栩栩如生,如见实物真景。 陈明将锦递回给静姝,“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老爷子从哪来的。只送了你三匹,料想此物在他那儿,也是珍稀之物。”听到这话,静姝更加爱不释手,“这三匹锦,瑞草的可以给孩儿做几个肚兜,上缀仙鹤的,适合给郎君做一外衣,至于这花卉的......”她打算给自己做些内衣内裤,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陈明听他说话有头没尾的,开口问道:“花卉的做什么啊?”“没什么,我还没想好。”静姝抬眼望见绿萝端着木盆,“水来了,你赶紧洗脚吧。”......翌日,陈明自宫中散值回来,带着生儿便匆匆回家。进到院里,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去西厢房去找你外祖父和舅舅吧,他们早就想见你了。”生儿仰起小脸,那双与陈明如出一辙的大眼眨了眨,\"爹爹不一起去吗?\"陈明蹲下身,整理着儿子衣襟上微乱的褶皱,指尖触到那上好的云纹锦缎时顿了顿。陛下将他的大儿子留在宫中入学,除了作陪郡主之外,是否也有让他“投鼠忌器”之意?\"爹爹还有些事要同你娘说。\"陈明压下心中疑虑,温声道,\"你先去,告诉外祖父,就说晚点我有要事与他相商。\"生儿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向西厢房跑去,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陈明眉头微蹙,转身朝着卧房走去。推门而入,一股馨香扑面而来。他反手关上门,抱住云锦,“昨晚是你要与柳氏住在一起。怎么,这么快就又想我了?”“你想什么呢?”云锦脸色微红,挣脱开来,“让你来,是大嫂说他们家眷众多,咱们宅里来访的都是高爵重臣,他们长待恐多有不便,所以想要问问附近有没有适合他们居住的宅院。”“这个柳氏不是一般人啊!”陈明拉起妻子的手,让她帮自己更衣,“你私下里帮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