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仕一生,最后告老还乡时,不会被乡亲们指着鼻子痛骂“贪官污吏”,就算是许安先前对于自己最高的追求和期望了。
从小,在老学究父亲的安排下进入族中学堂,在族中大放光彩,奉为神童。
之后又顺风顺水,走向了大盛顶级学府国子监,距离功名仕途、光宗耀祖,唯一步之遥。
仿佛许安的人生,本就该沿着这样的轨迹继续进行下去。
但这一切,在前朝花瓶破碎了的那一刻起,彻底扭转了方向。
许安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最终停留在那件崭新的道袍上。
“前十六年,我只穿过儒衫…而未来”
许安洒然一笑,不再犹豫,坚定地拾起了道袍,抖了两下,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
又低头环顾扫视,一寸寸打量完身上这件崭新的道袍后,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而这一步,才是真正是许安自己做出的选择。
没有顾忌他人的看法和眼光,也没有榜样的负担和殷切期盼的重担。
这一刻,许安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仿佛一首以来禁锢着自己的某个无形的枷锁脱落了,恢复了久违了的自由……
檀香插在石壁上,静静地燃烧着,一炷香还剩余三分之一。
地上,那件满是过去痕迹的儒衫静静地躺着,正随风褪去它原有的色彩……
………………
日月更替 ,斗转星移。
两年后。
大盛上南道境内,武赫山天凤崖上,一座道观内。
一名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小道士正对着眼前跪坐在地的男女二人,徐徐说道:
“二位善信请回吧,家师如今正在闭关,不会见任何人的。”
“还请道长慈悲,代为通禀仙师一声,求他老人家救救我家六儿吧。”
女子身形瘦弱,面色苍白,满面愁容的地苦苦哀求面前的年轻道士。
年轻道士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不是小道不肯代为通禀。只是家师闭关之地藏匿于这茫茫群山之中,在下也不知其确切的位置。”
“罢了,珠儿,是我们运气不佳,来的时间恰巧赶在仙师闭关的关头,此事莫要为难道长了。”
男子身形魁硕,面目刚毅,举手投足像是个练家子出身。
但现在也显得十分憔悴,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露出几分不甘。
他劝了那叫“珠儿”的女子一阵后,最终两人互相搀扶着依偎离开了道观。
年轻道士注视着二人的离去,一首到二人化作了两个小点,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正怀,你可是感到难为情了?”
道观里祖师爷的神像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的老道从神像背后出现,对着神像前盘坐的年轻道士笑问道。
“陆师,您今后能不能别把我推到前面打发香客了?”
“您知道的,弟子一向不善说谎。对付这类事情就像是瞎子碰到三岔口,完全不知所措呀。”
“哈哈哈。”
“陆师,明明帮助那对夫妇,对您来讲只是举手之劳,为何还要打发弟子出来编排理由拒绝……”
此老道便是陆虚灵。
而他面前自称弟子的年轻道士则是两年前拜陆虚灵为师的许安。
一晃两年过去,如今的许安一身道袍,清瘦挺拔,比之以前,如今他总含有浅浅笑意。
清朗的面容下更多了几分淡然自若的从容。
一双丹凤眼眸依旧濯濯有神,清亮间还透着些许洞若观火的了然。
整个人颇有一番出尘的气质,虽然容貌没有大改,但气质与两年前的书生气截然不同。
“嘿嘿,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如果心里对拒绝别人感到愧疚,那就多拒绝几次,拒绝的次数多了你也就不会觉得不适了。”
“而且别忘了,有时不帮,才是一种帮。更何况,老夫帮是情理,不帮才是本分。”
陆虚灵意味深长地道:“我刚刚替这叫六儿的幼童卜了一卦,他此次骑马摔断了腿,是其命中劫数。”
“若是被强行干预,将来他双腿完好,便会子承父业,成为如他父亲一般的兵卫,那他的双亲到时候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许安听罢一愣,心中感慨良多,转而释然道:“陆师,是弟子浅薄了。”
“凡人追求未卜先知,无非想图个趋吉避凶,殊不知,侥幸躲过了眼前一劫,后面会不会有更大的劫难等着?”
“有时明明只要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