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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甲车的铁轮突然碾过块冻硬的马粪,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巴图勒摸了摸车帮上的铜钉,这些钉子是按明军战车的样式排列的,每排九颗,对应着“九边”的镇数。他忽然想起那个汉人铁匠临死前说的话:“车轮快是快,可最怕带刃的东西。”
三日后的黎明,克鲁伦河的冰面被晨光染成淡金色。巴图勒带着三十辆冰甲车列阵时,看见对岸的察哈尔人推出了从未见过的战车——车身比冰甲车矮半截,车侧伸出两尺长的弧形钢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是冻在车身上的冰棱。
“那是雪刃车。”随军的萨满哆嗦着往车轴上撒青稞,“林丹汗请了汉人工匠,说要让咱们的车轮都变成废铁。”
巴图勒没说话,只是拍了拍驾驭手的肩膀。驾驭手是个叫阿吉的少年,去年刚从明军战俘营逃回来,最会摆弄这些带轮子的铁家伙。阿吉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将缰绳在手心绕了三圈:“少狼王,您看冰层够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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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的冰壳泛着青黑色,昨夜新结的雪层被风吹成鱼鳞状。巴图勒弯腰捡起块石头,往冰面砸去,只听见闷响,连道白痕都没留下。“去年冬天,咱们的马群在这冰上跑了三个来回。”他翻身跳上指挥车,车板上的牛皮地图标注着河南岸的地形,最显眼的是片凹地,那里的冻土下埋着往年汛期冲来的卵石。
号角声突然撕裂晨雾。察哈尔人的雪刃车像群低伏的狼,顺着冰面滑过来,车侧的钢刀切开积雪,留下两道平行的白痕。巴图勒猛地挥下红旗,阿吉立刻勒紧缰绳,三十辆冰甲车同时向右侧转向,铁轮在冰面划出半弧形轨迹——这是他从明军《车营扣答录》里学的“雁行变”,专用来躲避正面冲击。
雪刃车扑了个空,领头的战车突然急转,车侧的冰刀擦着巴图勒的指挥车掠过,车帮上的铜钉被削掉两颗,飞溅的碎片打在阿吉手背上,立刻渗出血珠。“他们想切断咱们的车轴!”阿吉嘶吼着猛拽缰绳,冰甲车在冻土上颠簸着加速,铁轮碾过卵石层时,发出冰雹砸铁皮似的声响。
巴图勒摸出腰间的火铳,这是前年在开原城缴获的万历年间制品,枪管上刻着“威远”二字。他瞄准雪刃车的驾驭手,却发现那些人都缩在车挡板后,只露出双握着刀柄的手。“他们学了明军的车战规矩。”他忽然明白过来,林丹汗不只是仿造车形,连战术都偷师了——当年李成梁的车阵,就是靠挡板护住射手,再用车侧的刀斧破坏敌军战车。
冰甲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巴图勒低头看去,左后轮的铁圈上卡着块尖石,车轮每转一圈,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更糟的是,察哈尔人的雪刃车正从两侧包抄过来,车侧的冰刀在阳光下连成片寒光,像张即将收紧的网。
“往凹地冲!”他突然喊道。阿吉愣了下,随即狠狠一鞭抽在挽马身上。冰甲车顺着缓坡冲下凹地,铁轮碾过卵石层时,车身跳得像要散架。巴图勒看见追来的雪刃车在坡顶犹豫了——那些车侧的冰刀虽然锋利,却经不起卵石的磕碰。
“就是现在!”他扯下指挥车上的黄旗。早已绕到侧翼的五辆冰甲车突然加速,铁轮在冻土上犁出深沟,径直撞向雪刃车的侧后方。只听“咔嚓”脆响,第一辆雪刃车的车轴被撞得歪斜,车侧的冰刀扎进冰面,整辆车像只翻壳的乌龟。
欢呼声刚起,巴图勒忽然看见河对岸升起黑烟。那是他们囤积草料的地方,昨夜派了十名亲兵看守。他摸出望远镜——那是用半车盐从俄罗斯商人手里换的稀罕物,镜片里映出群穿蓝甲的士兵,正将火把扔进草堆,他们头盔上的红缨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是明军!”阿吉的声音变了调,“他们骗了咱们!”
巴图勒猛地攥紧望远镜,镜筒边缘硌得手心生疼。上个月来交易战车的汉人商人说,明朝边境军饷短缺,根本无力北顾。可此刻那些蓝甲士兵的队列,分明是辽东镇的鸳鸯阵——十人一组,长矛在外,短刀在内,正是对付骑兵的战术。
雪刃车趁机反扑过来。这次他们不再恋战,只是用车侧的冰刀疯狂切割冰甲车的轮轴。巴图勒看见阿吉的战车后轮突然脱落,少年被甩到冰面上,转瞬就被雪刃车的钢刀带起的雪雾吞没。
“撤到河岸!”他嘶吼着调转车头,冰甲车的铁轮在冰面上划出杂乱的轨迹,像群受惊的鹿。身后传来车轴断裂的脆响,夹杂着亲兵的惨叫。当最后一辆冰甲车冲上河岸时,巴图勒回头望去,克鲁伦河的冰面已经成了碎铁场,三十辆战车只剩下七辆,雪刃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