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范清越坐在屋顶,黄昏正从远处的山脊斜斜铺开。,6/1′k^s¨w′.`c\o′m,
天色极好,云层如碎锦浮在天际,有的像撕裂的棉絮,有的像翻滚的墨鱼,更有的宛如古寺檐角残破的飞龙,凝固在风中不动。阳光自云缝间漏下,把整个京城染得金黄,像是某种无声的悲悯。他望着那远方的光,心情格外轻松平静。“大人。”王启年轻步上屋,手里攥着一封奏折,神色肃然。范清越回过头,见他面色沉重,便知有事。接过奏折,展开细读。纸张微皱,字迹工整,却掩不住那一笔一划中的悲愤。乾州三年大旱,颗粒无收,朝廷拨款赈灾,然百姓依旧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如今更有人千里来京告官,状告当地知州贪赃枉法、克扣赈银、滥杀无辜。“这奏折是那位县令夫人和她的女儿带来的。”王启年低声说道,“她们的丈夫……那位县令,已经死了。”范清越眉头微蹙,抬头望向王启年:“被刺杀?”“是。据说是在查赈灾银两去向时遭人暗算。母女二人带着这封奏折,一路北上,途中多次遭遇刺客伏击,险些命丧途中。幸得一位江湖侠士舍命护送,才勉强到京。”“那位侠士呢?”“身受重伤,现在城郊客栈昏迷不醒,性命尚且未知。”范清越沉默良久,手中奏折仿佛沉若千钧。他记得乾州,那是个贫瘠之地,百姓淳朴,没想到,官员贪婪成性。朝廷虽屡次赈济,可这些银钱往往到了地方便石沉大海。如今竟有县令挺身而出,揭发弊政,却被害身亡,其妻女亦饱受折磨。此事若属实,便是天理难容!王启年站在一旁,静静等候,不敢多言。他深知范清越为人,遇大事必先思,遇冤案必动情。今日之事,牵涉朝廷命官,若贸然介入,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半晌,范清越开口:“是谁接下的案子?”“起初京都府衙不敢接,怕惹祸上身,后来是这对母女听闻过您的名声,辗转寻至我处。”“她们现在何处?”“在我家中暂住,那夫人年岁已高,神情憔悴,女儿年纪不过二十,却已有几分刚烈之气,一路上未曾落泪,只问一句话:‘还有没有天理?’”范清越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抬头望天,晚霞渐褪,暮色将至,屋顶上的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知道,一旦插手,便是与权贵为敌,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但他也知道,若是置之不理,心中那份良知,便再也无法安放。“大人,这件事本与您毫不相干,您要管吗?”王启年试探问,微微躬身。“你问我,要不要管?”范清越缓缓道,“若不管,这天下,谁还信公道?”“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看心情,现在我想管,便管了。”王启年微微一笑,仿佛早已预料他会这么说。眼底深处,是对这位小范诗仙的认可。我果然没跟错人!范清越将奏折叠起,收入怀中,转身对王启年说:“明日一早,带她们来见我。” “是!”王启年领命而去。脸上带着笑意。…………御花园深处,晨雾未散,寒意如针。檐角铁马叮当作响,似在低语这朝堂之上未曾说出口的机锋。皇帝独自一人立于偏殿之内,案几上摆着一把箭头,乌光隐隐,寒气逼人。他一手执刃,一手握石,慢条斯理地磨着那箭镞。每一次摩擦,都似心头落下一块巨石。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仿佛不是在打磨一件兵器,而是在与某种看不见的敌人较量。“陛下,靖王爷到了。”贴身太监低声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这份沉静。皇帝手一顿,箭尖在掌心留下一道浅痕。他没有抬头,只是微微“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终究会来。片刻后,殿门被缓缓推开,靖王缓步而入,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宛如一座移动的山岳。他一见皇帝正在磨箭,神色微动,随即躬身行礼:“皇兄。”皇帝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了。”靖王目光落在那把尚未完成的箭头上,轻声道:“皇兄这些年,还在磨这一支箭?”皇帝叹息一声,放下箭头,缓缓道:“总觉得差了一点意思,力道不到,杀意不足。”靖王沉吟片刻,忽而出声:“可曾想过,并非是箭的问题?”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