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黏在北洋城的断墙上。*e*z.k,a!n?s`h/u-._n¨e·t\
陆醉川喉间的酒气还未散尽,后墙未灭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成两点赤星——那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的咆哮,终于撕开了黑暗的帷幕。
"来了!"赵霸天粗粝的手掌按在门框上,青砖竟被他捏出细碎裂纹。
这位青帮老大的短打衣襟敞着,露出胸口狰狞的虎头刺青,腰间铁蒺藜暗器袋随着他的动作沙沙作响。
他转头冲身后二十来个帮众吼:"都给老子记着,前门守不住,咱青帮在津门就别想再抬头!"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青砖碎裂的脆响。
陆醉川握紧城隍印,印身烫得几乎要灼伤掌心——那是比寻常邪祟凶戾十倍的气息。
他望着小九盲杖点地的方向,盲女眼尾的泪痣正泛着幽蓝微光,像被泼了墨的玉坠。"小九,能看见多少?"
"十七个。"小九用手比划着,判官笔在她指尖转出银弧,"最前面那个...戴着青铜鬼面。"
陆醉川心里一沉。
青铜鬼面是堕落派"血祭使"的标志,每个血祭使都拿活人血养符咒,寻常阴物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他扯下腰间酒葫芦,仰头又灌了半口,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滚进胃里,烫得他眼眶发酸——这是今天第三坛酒了,若再用三次城隍真身,怕是要白两鬓。
但没时间犹豫了。
院外突然亮起一片幽绿的光。
十七道身影破墙而入,为首者的青铜鬼面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腰间悬着七枚用婴儿指骨串成的符咒。"陆跑堂,你当自己真成了城隍?"
鬼面下的声音像砂纸磨铁板,"我家尊主说了,你这野路子的城隍印,碰一碰我这"血婴符"就得碎!"
"放屁!"赵霸天的铁蒺藜已经飞了出去。
他早看准鬼面人腰间符咒的位置,暗器擦着对方耳垂钉进墙里,震得七枚指骨符咒叮当作响。"青帮的规矩,先动手的才是爷爷!"
他抄起身边的长条凳砸向左侧两个持黑幡的堕落派弟子,凳腿砸在幡面上竟冒起青烟。+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陆醉川没说话。
他将酒葫芦重重砸在地上,碎瓷片溅起的酒花在空中凝成淡金色雾气。
当最后一滴酒液落地时,他的瞳孔突然变成了青铜古镜的颜色——城隍真身,启。
"镇!"他挥出城隍印,一道金色光纹如活物般窜向鬼面人。
那光纹所过之处,堕落派弟子手中的黑幡簌簌发抖,几个修为低的已经抱头跪地,额头渗出黑血。
可那血婴符却突然爆发出刺目绿光,七枚指骨符咒连成北斗状,竟将金色光纹生生截住。
"我说了,你挡不住。"鬼面人扯下腰间符咒,指尖在骨头上划出血线,"这符咒用三百个婴孩的命祭了三年,你那破印...呵!"
"嗤——"
一道幽蓝剑芒突然从鬼面人肋下穿出。
沈墨寒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百年桃木剑的剑尖还滴着黑血。
她鬓角的碎发沾着血污,却仍将发簪别得整整齐齐,"阴阳术里最可笑的,就是以为数量能堆出质量。"她手腕翻转,桃木剑在地面划出半弧,"困!"
青砖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七道朱红符文从裂缝中升起,将十七个堕落派弟子分割成三拨。
被围在中间的鬼面人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的符文竟在吸取他体内的阴气——那是前清皇室秘传的"锁魂阵",专门针对邪修。
"好手段!"陆醉川趁机补上一记城隍印,金色光纹穿透锁魂阵,直接撞在鬼面人胸口。
这一次,血婴符的绿光明显弱了几分,鬼面人踉跄着后退,面具下渗出黑血。
"哥,左边第三个!"小九的声音突然拔高。
她盲杖点地的节奏变了,判官笔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他要结"九死咒"!"
陆醉川转头的瞬间,正看见一个干瘦的堕落派弟子咬破舌尖,鲜血喷在胸前的符咒上。′d′e/n*g¨y′a!n-k,a,n\.*c-o+m·
那符咒"腾"地烧起来,化作九道黑芒,直取沈墨寒后心。
他想扑过去,可距离太远;想再用城隍印,可酒气已经散了大半——
"刷!"
一道银芒比黑芒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