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醉川的靴底碾过被露水打湿的荒草,酒气裹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d¢a¨w~e-n¨x+u′e′x*s¨w!.~c/o?m,
他蹲在尸体旁时,月光恰好掠过那枚半埋在泥里的青铜虎符——钱大帅军队的标记,每个亲随都会在颈间挂这样的虎符,说是“军人的骨头,碎了也得立着”。“小九!”他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盲女的脚步声比风还轻,判官笔在掌心转了个花,笔尖悬在尸体伤口上方三寸处便顿住了。笔杆上的朱漆纹路突然泛起红光,像被什么烫着了似的:“阴煞之气。”她虽看不见,却能感知阴阳,“和上个月东城门那起命案的邪气...不太一样。”话音未落,沈墨寒的身影已经从黑暗里浮出来。她裹着月白暗纹斗篷,发间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怀里抱着那柄千年桃木剑。剑鞘刚触到黑气缭绕的伤口,便传来“嗤啦”一声轻响——剑鞘表面凝出细密的水珠,蒸腾成白雾:“噬魂蛊。”她的指尖在剑柄上扣出青白,“用活人怨气养的蛊,专啃魂魄。中蛊者死时,魂魄会被扯成丝,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陆醉川的喉结动了动。他记得三天前钱大帅拍着胸脯说:“醉川,我派五个最能打的去查那谣言,说是有阴兵借道吞活人?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装神弄鬼。”现在这五个大活人,就剩五具冷透的尸体,胸口的血洞还在往泥里渗黑血。“有活口吗?”他摸出酒葫芦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烧得眼眶发酸。沈墨寒指向营地西北角的帐篷:“最后一个哨兵,被吓疯了。!l~a\n^l^a*n`x^s...c!o+m~”疯了的哨兵缩在草席上,浑身筛糠似的抖。陆醉川解下外袍披在他身上,又往他嘴里塞了块桂花糖——这是他在醉仙楼当跑堂时学的,受惊的人吃点甜的能稳神。哨兵盯着他腰间晃荡的酒葫芦,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水...水鬼!他们往井里撒粉,白生生的粉,撒完就笑,说等月亮圆了,我们都是供品——”“供品?”陆醉川的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对,供品!”哨兵的眼睛突然红了,“我看见他了,穿黑褂子,脸上有道疤,往井里撒粉时还哼曲子,就是...就是那首...”他突然卡住了,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陆醉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营地外的黑雾不知何时散了些,风里又飘来那首童谣:“城隍醉,阴阳溃,血作酒,骨成灰...”“是他!”哨兵尖叫着缩进墙角,“就是他哼的!”陆醉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捡起酒葫芦,酒液已经漏了小半,沾湿了裤脚。沈墨寒的桃木剑突然嗡鸣起来,剑刃自动出鞘三寸,剑尖直指东北方——那里是赵霸天的临时住所,青砖灰瓦的小洋楼,窗纸还透着光。“霸天那屋有问题。”沈墨寒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等他们冲进小楼时,赵霸天正坐在八仙桌前搓铜胆,脚边躺着两坛喝空的烧刀子。见陆醉川进来,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哥,我就说你肯定要来——”话没说完,他的目光扫过陆醉川腰间的城隍印,笑容慢慢凝住了,“人...没了?”陆醉川把虎符拍在桌上。·9¢5~k¢a\n′s^h-u^.\c!o`m′青铜虎符撞在瓷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响。赵霸天的手顿住了,铜胆“骨碌碌”滚到地上。他弯腰去捡,陆醉川这才发现他的指节发白,连指甲盖都是青的:“我就知道要出事儿。”他直起腰时,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昨天夜里,有个穿黑褂子的人来找我,说能帮我除掉周天佑。我没信,可他说...说我娘的牌位在他那儿。”“你娘的牌位?”陆醉川猛地抬头。赵霸天的娘是去年冬天没的,牌位一直供在青帮祠堂里,锁在檀木匣子里。“他说匣子上的锁是我亲手刻的‘平安’二字。”赵霸天摸出烟杆,点了三次才点着,“我信了。他让我把弟兄们的动向写在纸条上,说只是借道。我写了...哥,我对不起他们。”烟杆在他手里抖得厉害,火星子掉在裤腿上,烧出个焦洞。陆醉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酒葫芦塞进他手里:“喝。”赵霸天仰头灌了半葫芦,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哥,我赵霸天活了四十年,没怕过军阀,没怕过鬼,可这回...我怕你怪我。” “怪你作甚?”陆醉川扯过条毛巾给他擦脸,“怪我没早告诉你,这世道的鬼,比人更会骗人。”小九的判官笔突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