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铛的余韵还在梁柱间震颤,顾远后撤半步踩碎两片青瓦。裂声未起,青衣人剑锋已挑向咽喉三寸。他仰身堪堪避开这记"平沙落雁",足跟勾住檐角嘲风兽首,整个人倒悬着荡开三丈。
"姑娘的越女剑法,"顾远屈指弹飞瓦缝里的蛛网,蛛丝在月光下织成银帘,"可惜腕力不足七分。"
话音未落,七枚金铃自对方袖中激射而出。铃舌暗藏倒刺,破空时竟奏出《折柳曲》的调子。思虑间身形稍滞,第三枚金铃擦过左肩。麻痒感瞬间漫至心口,顾远暗骂自己大意。这铃铛表面淬了"三步颠",正是克制契丹人体质的南疆蛊毒。
"现在是谁的腕力不足?"青衣人剑锋挽出九朵青莲,正是青城派的"雾锁横江"。剑气激得顾远破袖翻飞,左臂狼头刺青在月下若隐若现。
顾远连退七步,靴底在屋脊犁出深痕。丹田残存的内力如漏壶滴水,他摸出三根银针夹在指缝,针尾缀着的冰蚕丝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顾远鼻腔里缓缓灌满槐花蜜的甜香。这味道让他想起七年前上京城的春猎,叔公古力森连用同样的香气掩盖箭镞上的狼毒。他本能地后仰翻下屋脊,三枚淬毒银针贴着喉结飞过,钉入瓦楞时腾起青烟。
"汉人女子也用漠北的使毒伎俩?"顾远足尖勾住檐角嘲风兽首,倒悬着望向月下的青衣人。面具上的饕餮纹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让他想起契丹祖庙里那些被叔公亲手斩杀的叛徒。
青衣人剑锋挽出七朵青莲,剑气搅碎漫天流云:"契丹狗贼也配谈江湖道义?"声音清越似碎玉,剑招却突然转为阴狠的撩阴式。顾远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塞外马贼惯用的"沙蝎摆尾",十年前叔公剿灭黑风寨时,曾亲手斩下八十颗使这招式的头颅。
瓦片在足底崩裂成齑粉,顾远借着反冲力跃上东厢房顶。他故意踩塌年久失修的烟道,青砖塌陷的轰鸣声中,袖中飞索已缠住十丈外的老槐树。身后传来衣帛撕裂声,那青衣人竟生生扯断半幅裙裾,裸着半截白玉似的小腿追来。
"好个不知羞的汉家女!"顾远故意用汉语叫道,果然见对方身形微滞。月光掠过女子脚踝时,他瞥见三枚呈品字形排列的朱砂痣——这是中原武林"落霞山庄"死士的标记,十年前该庄三百口正是被古力森连屠灭。
两道身影掠过鼓楼时,更夫手里的灯笼爆开。顾远趁机甩出三枚银针,针尾雕刻的狼头在火光中栩栩如生。青衣人挥剑格挡的刹那,他看见剑柄吞口处嵌着的蓝宝石——分明是契丹贵胄才配拥有的天狼石。
"你究竟......"疑问尚未出口,剑锋已刺到眉间。顾远被迫使出"铁板桥"功夫,后脑几乎贴到瓦片,却见对手腕底翻出一抹熟悉的青光。
"契丹人果然都是属耗子的。"她指尖抚过剑柄镶嵌的宝石,珠光映出顾远蒙面巾下的轮廓,"这藏书阁第三层放着《河东盐录》,第四层藏着《晋王手札》,不知阁下要找的是......"
银针与剑刃相撞迸出火星,顾远借着反震力飘向暗巷。肺腑间翻涌的血气提醒他,此刻残存的三成功力已支撑不住高烈度缠斗。青衣人却如附骨之疽,软剑舞成漫天光网……
两道身影在连绵屋脊上起落,惊起满城鸦雀。顾远专挑晾衣竿与菜畦落脚,这些市井之物最损轻功路数。谁知乔清洛踏着竹竿顶端嫩芽借力,身法竟更显轻盈。
那是百兽总功里的"白鹤啄",古力森连当年在长白山观鹤三月所创。顾远记得清楚,八岁那年自己偷学这招时,曾被叔公罚在雪地跪了好几个时辰……
前方出现三条岔巷,顾远毫不犹豫冲进最窄的阴沟巷。腐臭的腌菜味扑面而来,他屏息钻进半人高的狗洞,后背突然撞上硬物——乔清洛不知何时绕到前方,举剑相迎。
"抓到你了,小狼崽。"她手腕轻抖,顾远被甩向斑驳砖墙。千钧一发之际,他旋身蹬墙,砖缝间迸出三十年前抹的灰浆。
"灵猿三折!"顾远突然暴喝,双足在两侧砖墙间闪电般三次折返。这招本是百兽功中的逃命绝技,此刻使来却因内力不济慢了半拍。青衣人的剑尖刺破他左袖,狼头刺青在月光下露出獠牙。
"白鹤啄?"顾远用契丹语厉喝,拇指按在对方颈动脉。女子抬膝顶向他丹田,腿风里竟带着"猛虎剪尾"的架势。这招本该衔接"灵猿三折",她却在中途硬拧腰肢,活像折翼的鹤。
骨节错位的脆响让顾远瞳孔骤缩。十年前叔公教他这招时说过:"百兽功讲究顺势而为,强改招式必遭反噬。"果然见女子右手小指诡异地弯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