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狄仁杰指尖的玉佩冰冷刺骨,其上双螭纹路在烛光下狰狞如活物。·白\马^书.院· ?毋?错^内^容.
>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炬首视柳无眉:“幽州柳氏...柳将军的女儿,可还认得此物?”
> 柳无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紧握的茶杯在她手中轰然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淋漓而下。
> 十五年前的血火之夜,终于冲破尘封记忆的堤坝,咆哮着淹没了她的理智。
---夜己深沉,洛阳城陷入一片沉寂,连巡街武侯的梆子声都显得遥远模糊。狄公府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水面,只余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搅动着令人窒息的安静。李元芳带回来的物件摊在宽大的紫檀木案几上,像几块沉甸甸的寒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那几封从铁旗门密室搜出的密信字迹潦草,内容隐晦,反复提及“幽州旧物”“清理门户”“稳妥交付”等字眼,字里行间弥漫着阴谋与血腥的腥气。一本厚厚的账册,墨迹有新有旧,其中几笔数额惊人的支出,清晰地标注着“幽州军需采买”字样,落款时间竟横跨了十几年。而最刺眼的,是那枚在密室角落发现的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湛,双螭盘绕的纹路透着一种久远的尊贵与威仪,绝非寻常江湖门派所能拥有。李元芳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打破了室内的死寂:“大人,那密室机关重重,守卫森严,绝非铁旗门寻常弟子能布置。这玉佩,就压在账册下面,像是匆忙间遗落,又像是…刻意留下。”他指着玉佩上那独特而狰狞的双螭纹路,眉头紧锁,“此纹,属下似乎…在何处见过?”
柳无眉的目光,从密信移到账册,最终死死定格在那枚玉佩之上。她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空。当李元芳指出那裂纹时,她的呼吸骤然一窒,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猛地转开视线,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下颌线绷得极紧,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什么即将破体而出的东西。
狄仁杰没有遗漏柳无眉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他拿起那枚玉佩,触手冰凉,沉甸甸的质感仿佛浸透了历史的尘埃和未干的血迹。他走到书案一侧,打开一个沉重的樟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历年重大悬案的卷宗副本。他修长的手指在卷宗上快速掠过,最后停在一份颜色明显深暗、边缘磨损严重的卷宗上。
“幽州…”狄仁杰低声自语,抽出卷宗,沉重地放在案几上,与铁旗门的密信、账册并排。卷宗封面上,“武周圣历二年,幽州军械库焚毁及柳氏灭门案”一行朱砂写就的字迹,在烛光下红得刺目惊心。
他翻开卷宗,泛黄的纸张发出沙哑的呻吟。里面详细记载了圣历二年那场震惊朝野的大火:幽州囤积大量军械的库房在深夜莫名起火,火势冲天,烧了整整两天两夜,无数新铸的刀枪弓弩化为铁水废渣。更骇人的是,就在同一夜,驻守幽州多年、以清廉刚正闻名的昭武校尉柳明远将军府邸,也遭遇血洗。府中上下三十七口,连同柳将军本人及其夫人,尽数被杀,手段极其残忍。唯一幸存的,是据说当时因感染风寒被奶娘带往城外别庄休养的柳家幼女。然而事后官府多方查探,那奶娘和幼女如同人间蒸发,再无踪迹。卷宗记载,现场曾发现零星抵抗痕迹,凶手似为训练有素的军人,目的明确,行动迅捷如鬼魅。案发后,朝廷震怒,派员严查,最终却以“流寇劫掠,引发大火”草草结案,诸多疑点被强行压下。
狄仁杰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卷宗、密信、账册和玉佩之间反复巡梭。他拿起玉佩,将其靠近卷宗内页一幅潦草的现场勘察图——图上角落,画师用简略的笔触勾勒了一个物件:一枚断裂的玉佩残片,旁边标注“疑为凶犯遗留”。·第′一¨墈,书,罔, +首\发.尽管模糊,但那残片上勾勒出的纹路,赫然与眼前这枚玉佩上的双螭盘绕之形,惊人地吻合!
“圣历二年,幽州军械库焚毁,柳明远将军阖府遇害,惨遭灭门…”狄仁杰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敲打在寂静的空气中。他缓缓抬起眼,目光不再是平日的温润洞察,而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锐利,如两道冰冷的闪电,首射向窗边那个僵硬的背影。
“柳将军忠烈一生,膝下唯有一女,名唤‘萱儿’,案发时年方七岁,因体弱寄养别处,侥幸逃过一劫…”狄仁杰的语速平缓,却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然此女与其乳母,事后杳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天下之大,能令一个带着稚童的妇人彻底消失,绝非易事,除非…有人刻意抹去痕迹,为其改头换面,重铸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