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倾泻恨意。
“不过,话说回来,人的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你现在这样,我只觉得可怜,可怜相府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你这个跟你娘一样蠢钝如猪的嫡女身上,可怜所有爱你护你的人都被你连累惨死。”
“哦!不对,还没死绝!”她语气突然轻快起来,可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是鬼气森森,“连诀,你的亲弟弟连诀,他还没死呢。”
听到“连诀”这个名字,那团“烂肉”一怔,拼命地仰起头看向连诗雅。
连诗雅笑得娇俏动人:“姐姐不记得了吗?相府门口常有一个没有舌头,没有耳朵,断了双腿,脸上的皮全被剥下来,狗一样的乞丐,对对对,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连似月确实想起了那个“人”,她曾看他可怜,还给过他吃食……不……不会的,那不是连诀,连诀死了,死在寒山书院,被劫匪绑走杀害,已经死了!
“姐姐,你还是这么爱自欺欺人,为了皇上自甘毁容的时候是这样,被皇上剖腹取子的时候是这样,如今都快死了,还是这样。”连诗雅甩了甩帕子,语带不屑,“那就是连诀!他不是被劫匪劫持的,他是被我舅舅派人绑走的。
真是可怜呢,不管被打得多狠,都要一次次爬回相府门前,还因为想抓你的手被敲断了十指,你怎么能不承认呢?”
“啊!啊!”突然,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闷声,连似月那截残破的身子竟然朝她的方向滚了过来。
“啊!”连诗雅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
“啊,鬼啊……”奴才们吓得尖叫出声。
这时候,那头受了惊的猪突然朝连似月冲了过来,两只前蹄猛地踩在她身上,生生踩出两个洞来——
“噗……”只听到一个声音,就见鲜血从连似月身上喷了出来,然后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禀皇后娘娘,她,她已经死了。”前去试探连似月鼻息的太监忍着呕吐,道,“要禀报皇上吗?”
“不必,皇上为国事操劳,这等后宫杂事就不必让他烦扰了。拖下去,敛了吧。”连诗雅挥了挥手,淡淡地吩咐。
连似月被一张破草席裹身,几个太监奉命将她仅剩一截的身子扔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远远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缓缓地朝已经断了气的连似月身边爬了过来,他面目全非,只剩一双明澈的眼睛。
他的身后,留下了两行血迹,原来他爬了太长的路程,那没了脚掌的两条腿磨出了血,但是他继续爬着,最后终于爬到了连似月的身边。
望着面前的废人,他张嘴,颤抖着,费了很大的劲,终于轻吐出模糊的一个“姐……”字。
那只剩几根手指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落在连似月的脸上,两行血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然后,他的头一歪,倒在连似月的身上,断了最后一口气。
两条饿极了的野狗闻着腐臭的味道过来,争抢着这两团肉骨,最终被啃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两团污血。
连似月,死的如此惨烈,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大周朝史册上。她也不知道,最后的时刻,她的连诀弟弟陪着她一起死了。
三天后,她外祖家被抄,全族被灭,一个不留,人头则被挂在城墙上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