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将暮色沉沉、波涛翻涌的海面和那几个逐渐缩小的、狼狈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外。
船舱内温暖干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与外界的寒冷潮湿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予恩径直走向位于船舱中部的休息室。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柔和的暖光。他推门而入。
休息室内,汪程和汪淇早已垂首肃立等候。两人穿着统一的深色制服,身形笔挺,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紧张。看到予恩进来,两人立刻微微躬身行礼。
“汪恩少爷。”
休息室的沙发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熨烫妥帖、质料上乘的衣物,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清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予恩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到沙发前,拿起那套干爽的衣服,动作利落地开始更换湿透的、还带着海水冰冷气息的衣物。他背对着两人,湿衣服被随意地丢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噗”声。
汪程和汪淇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船舱内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予恩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那并非疲惫,更像是一种压抑着什么情绪的低沉气息。
很快,予恩换好了衣服。深色的衣物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也掩去了方才在礁石上的那份外放的锋芒,却更添了几分内敛的、令人心悸的沉郁。
他走到桌边,没有碰茶点,而是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蕴含着力量感的小臂。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褶皱都抚得平整,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就在他挽好一只袖子,准备继续另一只时,一直沉默的汪程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汪家内部特有的恭谨。
“首领刚刚传来指令,让您任务结束后即刻返回总部一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有新的……重要计划,需要您亲自参与。”
予恩挽袖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停顿极其短暂,短暂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缓缓放下手,没有再继续挽另一只袖子,袖口就那样松散地搭在他手腕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脚步止在了原地,他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舷窗外那片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的浓重黑暗上。
船舱内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几秒钟后,予恩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汪程和汪淇。那目光让两人下意识地绷直了脊背。
“知道了。” 予恩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听不出情绪的淡漠,“那就回吧。”
他向前走了两步,走向门口,却又忽然停下。他没有看两人,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室里。
“对了,汪家在海外……有没有身上带着麒麟纹身的人?或者……已经被我们‘替换’了的?”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突兀,也极其敏感!
麒麟纹身!这在汪家内部,尤其是涉及到“海外”和“替换”这两个关键词时,几乎等同于触碰某种讳莫如深的禁忌!
汪程和汪淇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一丝慌乱。
“这个……” 汪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明显带上了迟疑和紧张。
“关于海外分部人员的具体……具体特征,尤其是这种特殊标识……我们……我们层级不够,实在是不清楚……”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汪淇也连忙补充,试图撇清。
“是啊,这种级别的机密信息,恐怕只有首领或者……或者负责海外事务的部长才……”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予恩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不是愤怒的目光,也不是斥责的目光。那是一种……意味深长的、洞悉一切却又故意不明说的眼神。予恩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汪淇,嘴角带着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汪淇剩下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就要渗了出来。予恩的眼神里没有威胁,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恐惧——那是一种“我知道你在说谎,也知道你为什么说谎”的了然,和一种“你最好就此打住”的无声警告。
汪程也噤若寒蝉,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说半个字。休息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予恩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目光,他脸上那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也消失了,重新恢复了平静。不再看噤若寒蝉的两人,径直越过他们,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准备回去。” 他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