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金属声。处理完毕,他收拾好工具,站起身,声音刻板地叮嘱。
“近段时间,这只手不要用力,不要做大幅度动作。” 说完,拎起箱子就准备离开。
“等等。” 予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沙哑而低沉,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大褂的脚步顿住,身体微僵,但没有回头。
予恩靠在沙发里,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他盯着白大褂僵直的背影,一字一顿地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这蛊药……真的……无药可解吗?”
白大褂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挣扎,最终,只是极低地、几乎是用气声挤出一句“我……我也不清楚。”
他飞快地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这个……只有汪牧部长知道。但是……”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声音更低,“那‘噬心蛊’发作起来……确实……生不如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房门,快步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
予恩独自一人,陷在沙发巨大的阴影里。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他缓缓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粒药丸滑下时的冰冷触感。
眼神,一点点地沉下去。
不能坐以待毙。
点燃了他濒临枯竭的意志。汪家是龙潭虎穴,守卫森严如铁桶,想要从这里逃脱,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让汪家重视想要的价值。
沉闷的寂静被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骤然撕裂。予恩几乎是绷直了身体,汪牧?他刚走不久,又折返回来做什么?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
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被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预料中那张阴鸷的脸,而是汪初。他站在门口,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眼神在昏暗中游移闪烁,予恩并未放松警惕,只是缓缓坐直了身体,无声地迎向对方的目光。
“汪先生让我带你去他那里,”汪初的声音不高,带着汪家人特有的那种刻板死沉的腔调,“有新的安排。”
没有询问,没有解释,只有冰冷的指令。予恩喉咙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沉默地站起身。
走廊幽深,弥漫着陈旧木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药草混合着尘土的阴冷气息。两侧的墙壁斑驳,挂着一些意义不明的古旧挂画。予恩跟在汪初身后半步,看似顺从,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飞速扫过每一个岔路口、每一扇紧闭的门窗、甚至墙角不易察觉的阴影。他在寻找,寻找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空隙,一道疏忽的守卫,一个可供利用的瞬间。
汪初的脚步没有丝毫迟滞,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他并未回头,只是用那毫无起伏的声线淡淡飘来一句:“别白费力气了。这里的守卫,比你想象中要森严得多。”
予恩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冷哼,算作回应,依旧一言不发。
他们停在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汪初推开门,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昂贵熏香与陈年书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宽敞,布置古雅,透着一股沉淀的权势。汪袆端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面色沉静。而汪牧,则大马金刀地坐在旁边一张铺着软垫的扶手椅上,看到予恩进来,嘴角缓缓向上勾起,牵出一个意味深长、令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汪恩,”汪牧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亲昵,却比冰锥更冷,“你不是一直…想去北京吗?”
予恩的心猛地一跳,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被强行压下。他站在房间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汪牧,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疑和警惕。汪牧此刻提起,绝无好意。
汪牧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予恩面前。他微微俯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住予恩:“正好,有个新任务交给你。”
他顿了顿,欣赏着予恩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才慢悠悠地揭晓:“九门那边,最近不太安分。你去,把异动的原因查清楚。”
九门异动?予恩的眉头锁得更紧。九门在京城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汪家此刻派他去探查,是借刀杀人?还是另有所图?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予恩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被强行压抑的怒意。他直视着汪牧,毫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