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扫过整个二楼空间,扫过那些石柱,那些甬道,那些布满浮雕的墙壁,最后落在那三支深深嵌入石壁、闪烁着不祥蓝芒的巨型弩箭上。
算计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凝聚。
……
予恩的脚步踏上了三楼的地面。
这里的空气比下面更加冰冷,光线更加昏暗,只有从极高处的穹顶缝隙里透下来的几缕微光。
三楼的空间异常空旷,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更高的穹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入口的那面巨大壁画。
一幅无法形容其巨大和诡异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混乱而扭曲,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几何线条和意义不明的符号,色彩以暗沉的墨绿。
壁画的中心,隐隐约约描绘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婴儿轮廓,仅仅是瞥上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心底生出一种本能的恐惧和厌恶。
而就在这幅巨大、诡异、散发着无形精神压迫的壁画之下,一个身影靠墙坐着。
是张祁灵。
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壁画,微微垂着头,湿漉漉的黑色碎发凌乱地贴在他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
他身上的衣服多处撕裂,沾染着暗色的污迹,像是干涸的血和湖底的淤泥。一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条手臂则弯曲着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
他睁着眼,瞳孔却没有任何焦距,空洞得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的茫然。
予恩的脚步在踏上三楼的瞬间就停住了。
他站在离张祁灵几米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他的目光没有再去看那幅令人不适的壁画,而是直直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张祁灵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钉在他那双空洞到令人心头发寒的眼睛里。
予恩站在原地,他看着张祁灵,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某种晦暗的情绪在眼底翻涌?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
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淌。
这时,一直毫无反应的张祁灵,那空洞茫然的瞳孔,缓慢地动了一下。
一点一点地转动,落在了几步之外、沉默伫立的予恩身上。
目光接触到予恩身影的刹那,张祁灵那苍白干裂、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一个破碎的、微不可闻的气音,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