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拿呀?”
母亲看着我,满腹狐疑。!q\d?h~b_s¢.!c?o,m\
颜俊杰有公干,不一会儿起身离开。还好他走了,他如果没事继续坐下去说话岂不糟糕,孙力他们还在外头等我呢。
颜俊杰一走,母亲就盯着我:“鬼打着了?”
她起疑心,因为我跟颜哥说话时心不在焉。她追问我不在学校读书,跑回家做什么。我告诉她是回家拿件衣服,班里同学要到野外采集,晚上住同安,只怕凉。
“不是要考试吗?”
“我们生物学系考笔试,也考采集。”
母亲不识字,不知道大学怎么回事,但是她本能地不放心。
“厦门没有虫子抓吗?”她问。
“是生物采集,不是抓虫子。”
我上楼拿衣服,母亲追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顺利的话一两天就回来了,如果没回来,那就是没考完,阿姆不必操心,迟几天考完了,立刻就会回家。′如~雯_徃^ /首¢发?
她脸色一下子变了,跑过去“哐”地关上房间门:“你到底为什么!”
我急了,在屋子里跳脚:“阿姆!”
母亲逼我说实话。眼下兵荒马乱,厦门岛上到处大兵,都说共军还没有到,岛外已经遍地“土共”。这种时候为什么离开厦门?找死吗?有什么事不许瞒她,乖乖说,她绝对不让我不明不白离开家门。
我急得失声哭泣:“阿姆害我啊!”
“到底为什么?”
我咬定没有其它,就是野外采集,考试。
母亲说:“骗不了我。”
“阿姆怕我去投共?”
“你敢!”
我说我们家的人都敢,只有我不敢。如果我想投共,在厦门就做得到,不必跑到外边。如果真要到外边投共,我拔腿就走,绝不回家跟阿姆费舌头。如果我要投共,哪怕阿姆把我关起来,一天两天,十天八天,不可能关我一辈子,哪一天放我出去,我还照样跑去投共。*e*z.k,a!n?s`h/u-._n¨e·t\
“你找死啊!”
大门突然被人砰砰打响:“钱玉凤!钱玉凤迟到了!”
母亲放下我,走过去打开大门,外边站着一个同学,肩上扛着一支采集杆。这个人不是我的同学,是孙力他们系的,膳食委员会学生代表,负责监督采买。他从伙房借一辆拉米拉菜的三轮车,送我和孙力离校。我回家看母亲,拖了这么长时间,迟迟不出门,孙力坐立不安,他不能出面,因为母亲认识他,于是派这位同学前来察看究竟。为保险起见,孙力让他把采集杆扛过来,这把采集杆放在三轮车上,是我们离开学校的掩护物。
母亲看到采集杆,愣了一下:“真是去抓虫子?”
我大叫:“不是!我们去投……”
母亲大喝:“乱说!”
她怕我的嚷嚷让人听到,惹出麻烦。其实我只是吓她,哪里会公然宣布自己去“投共”。我被那支采集杆救了,母亲终于不再阻挠,放我离开家门。我做气呼呼状,头也不回快步而去,母亲在我身后喊了一句:“澳妹早点回家!阿姆等你!”
她语音里充满了焦虑、不安与无奈,我的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此刻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母亲。
我们上了那辆三轮车,同学拉着我和孙力,匆匆赶往码头。三轮车上有我们的简单行李,以及一个藤箱子,箱子是细藤条编织,结实坚固,闪着桐油的光泽。
这个藤箱挺沉,里边装着我们外出采集、化验需要的仪器。所谓的仪器其实就是孙力从我们家水井里钩出来的电台,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它带出厦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