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指间沙,在消毒水与微弱的太平歌词呓语中悄然滑过数月。/秒\彰·截¢暁~说?蛧* ·首/发¢
南京那场坠楼带来的毁灭性创伤,在顶级医疗资源的堆砌和沈明玥那匪夷所思的手段双重作用下,勉强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拉回来的,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躯壳。张云雷的身体里嵌满了冰冷的金属,如同一个被暴力修补的精密仪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深处传来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撕裂般的剧痛。
复健的过程,无异于一场漫长而残酷的炼狱。无数次在剧痛中昏厥,又在绝望中挣扎着站起,汗水、泪水、甚至是咬破嘴唇的血水,混合着消毒水和药膏的气息,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底色。
而沈明玥,成了这片炼狱中唯一恒定的坐标。她以“特殊护工”的身份留了下来,低调得近乎隐形。她的存在感,只体现在张云雷每一次濒临崩溃边缘时递上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汤,或是深夜剧痛难忍时,指尖带着微弱金光拂过他眉心带来的、短暂却珍贵的安宁。
郭德纲没有再追问她的来历,只是那审视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网,时刻笼罩着她。他默许了她的存在,甚至暗中动用人脉资源,为她挡掉了一些不必要的调查和窥探。
于谦则相对温和,偶尔会和她聊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眼神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和对她付出辛劳的谢意。
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建立在张云雷那缓慢却肉眼可见的恢复进程上——一个现代医学几乎宣判了“不可能”的进程。
然而,身体的恢复只是表象。灵脉镜碎裂带来的死亡阴影并未彻底消散,它如同潜伏在骨髓深处的寒毒,时刻侵蚀着张云雷那被强行凝聚起来的生机和气韵。
沈明玥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体内那属于太平歌词核心传承印记的光晕,虽然不再像icu里那般微弱欲熄,却始终蒙着一层灰翳,流转滞涩,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泉眼。每一次剧烈的疼痛,每一次情绪的波动,都会让那层灰翳加深一分。
转眼,德云社一年一度的钢丝节临近。
后台的空气永远像被压缩过,混杂着油彩的微呛、隔夜茶水的微涩、无数件大褂绸缎散发的微潮气息,以及一种大战在即特有的、绷紧了弦的喧嚣。道具箱堆在角落,刀枪把子闪着冷硬的光。衣架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绸缎大褂,鲜艳的颜色在后台昏黄的灯光下也显得有些沉郁。师兄弟们互相吆喝着对词、调弦、整理衣襟,笑闹声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张云雷坐在靠墙那张熟悉的旧折叠椅上,椅面粗糙的海绵硌着皮肤,他却感觉不到。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被强行拉满、随时可能崩断的弓弦。!s¨a!n¨y¢e\w\u-./o/r·g-化妆镜前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打在他脸上,一层薄薄的底妆努力地想要盖住他病容的底色和眼底浓重的青黑,却只是徒劳地凸显出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水蓝色大褂,光滑的绸面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周围的声浪一波波涌来——烧饼的大嗓门,岳云鹏的调侃,师弟们互相打气的吆喝——这些曾经让他安心、让他热血沸腾的声响,此刻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他全部的意志力,都化作了无形的堤坝,死死抵挡着体内那股无时无刻不在啃噬骨缝、撕扯神经的钝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喉咙深处一阵阵翻涌上来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那口血气压下去。
“辫儿哥,您看这‘汾河湾’里‘柳银环’这段,咱这么使包袱成吗?”一个年轻师弟拿着折子,满脸期待地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对师兄的敬仰和一丝紧张。
话没说完,师弟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看到张云雷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水蓝色大褂的衣料!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泛出死灰般的青白色!手背上,一道刚刚拆线不久的疤痕边缘,似乎又有新的、刺目的暗红在缓慢地、无声地洇开,如同雪地里绽开的毒花!
师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倒吸一口凉气的嘶声。
“没……事,”张云雷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两个字,声音像是从砂轮上磨出来,带着强行压下去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接着说。” 他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惯常的笑容,嘴角肌肉刚牵动半分——
一股剧烈的、如同无数细密钢针在喉咙深处同时攒刺的痒意,毫无征兆地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