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里的刀戟相撞声比陈子元预想的来得更快。-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
铜哨刚在指尖压出红痕,便听得山下传来裂帛似的锐响——那是高顺的环首刀磕上典韦双戟的动静。
陈子元探身望下,只见两道身影在血雾里绞成一团,高顺的刀光像游龙般绕着典韦的甲胄游走,却每次都被那双铁戟硬磕开,火星子溅在两人脸上,映得典韦的络腮胡根根炸起。
“好个陷阵营统领。”陈子元低声赞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珏。
三天前他让细作往吕军粮车掺了巴豆,又命人在山隘口堆了半人高的荆棘,为的就是把高顺这支偏师逼进这条死谷。
此刻看着高顺护着残兵死战,他更确定自己没看错——这等护犊子的狠劲,才是能为己所用的忠骨。
“军师!”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刘备的亲兵翻身下马,“典将军得手了!”
陈子元抬眼时,正见典韦单手提着高顺的后领跃上土坡。
高顺的环首刀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发带散了,额角渗着血,却仍梗着脖子瞪人,甲胄上三道深痕,正是典韦双戟留下的。
“这崽子硬得很!”典韦把高顺往地上一扔,铁靴碾住他后背,双戟在手里转得呼呼生风,“末将本想活擒,他倒跟末将拼了三招,要不是末将留了力......”
“留力便对了。/x/i¢a?o~s+h\u~o~g+u,a\i`.`c′o′m!”陈子元蹲下身,指尖拂过高顺脸上的血污,“高将军可知,这谷里的荆棘为何专挑你们的马蹄?吕将军的粮车为何刚过黄河就闹肚子?”
高顺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天前吕布骂刘备养了个会算的,原来说的是眼前这人!
他想翻身,却被典韦的铁靴压得肋骨生疼,只能咬着牙道:“要杀便杀,少废话!”
“杀?”陈子元笑了,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凑到高顺鼻前,“某若要杀你,刚才便让典将军补一戟了。这是金创药,某替你敷上。”
高顺偏过头,药香却还是钻进了鼻腔。
他忽然想起陷阵营里那些断腿的兄弟,想起今早突围时,有个新兵抱着他的腿哭,说想活着回家看老娘——原来这不是溃败,是人家布好的网。
“说吧,”陈子元把药瓶塞进高顺手里,“你是要带着这瓶药回营,还是带着这瓶药跟着某?”
“荒谬!”高顺捏碎药瓶,瓷片扎进掌心,血珠混着药粉渗出来,“某生是吕家将,死是吕家鬼!”
“那吕将军呢?”陈子元突然提高声音,“你当吕布此刻在哪?”他指向谷口——不知何时,吕布的赤兔马已冲上了对面山梁,方天画戟挑着刘备的将旗,正朝着这边冷笑。^j+y*b/d+s+j\.!c-o′m-
高顺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这才惊觉,刚才的混战里,吕布的亲兵早不知何时护着他撤出了核心战场。
原来从一开始,吕布便把他这支陷阵营当诱饵了!
“高将军,”陈子元的声音放软了些,“某有一策:你随某回营,某放吕布一条生路。你保他命,某要你人。如何?”
“你疯了?”典韦瞪圆了眼,“那吕布是虎,放虎归山必成大患!”
刘备也皱起了眉:“元直,这......”
“主公且听我言。”陈子元转向刘备,眼底闪过精光,“吕布与董卓早有嫌隙,前月李儒还派人去查他私吞的珠宝。若某放他一马,他必然疑是董卓授意伏击,日后二虎相斗,岂不是我等的机会?”他又看向高顺,“至于高将军——你若不降,某便杀你;你若降,某便保吕布周全。你选。”
高顺盯着陈子元的眼睛。
那双眼太亮了,亮得像能看透人心。
他想起吕布喝醉酒时骂董卓是老匹夫,想起张辽私下说过“跟着奉先不如跟着玄德”,想起陷阵营里那些断了腿的兄弟还在等他带药回去......
“某降。”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但某有条件:你须得立誓,保吕布性命。”
陈子元解下腰间玉珏,“某以这方‘元’字玉为誓,若违此诺,玉碎人亡。”
高顺盯着玉珏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好个谋士。”
“什么?”典韦没听懂。
“没什么。”陈子元把玉珏塞进高顺手里,“典将军,去把吕布叫过来。”
典韦领命而去,马蹄声震得山梁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