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泥封被张飞用蛇矛尖挑开的刹那,浓郁的酒香混着麦香"轰"地撞进陈子元鼻腔。~5¨2,s′h?u.c*h,e^n¨g`.+c`o′m¨
他望着张飞喉结滚动的模样,后槽牙先酸了——这坛自酿的"醉春红"用辽东高粱加海枣蜜泡了半年,本打算等秋粮入仓再犒劳水师,如今倒成了催命符。
"老张这是要把我灌成海虾?"陈子元盯着张飞扯他衣袖的手,表面赔笑,指尖悄悄勾住案角的铜镇纸。
窗外老杏树的影子正往门楣上爬,他余光瞥见甘宁早溜得没影,田豫抱着紫皮蒜站在墙角直乐,连公孙续都缩在柱子后面捂嘴——这屋里能救他的,只有那半块被海风腌得发硬的海带。
"翼德且慢!"陈子元突然提高声调,手指猛地指向窗外,"你看那杏树枝头是不是有只金翅雀?
前日云长还说要给二夫人寻只鸣禽解闷......"
张飞的蛇矛"当啷"砸在地上。
这位黑面将军脖颈拧得像拉满的弓,豹眼瞪得溜圆:"哪呢哪呢?"
陈子元趁机抽回被攥得发红的衣袖,抄起案上的海图往怀里一揣,脚底抹油往门口挪。
可刚摸到门闩,后腰突然一沉——张飞蒲扇大的手扣住他腰带,酒气喷得后颈发痒:"想骗老张?
上回说有海鱼跳上屋檐,结果是你让小顺子把咸鱼挂树枝!"
"那回是为了哄小阿斗不哭!"陈子元急得额头冒汗,余光瞥见田豫朝他使眼色。¢x_i¨a¢o+s!h~u\o,w`a!n!b_e?n¢..c,o-m′
他心领神会,脚尖悄悄勾住脚边的紫皮蒜——那蒜被公孙续捡回来时还沾着泥,此刻正滚到张飞脚边。
"蒜!
蒜要滚进炭盆了!"公孙续尖着嗓子喊。
张飞下意识抬脚去挡,蛇矛又"哐当"砸在门框上。
陈子元借势一挣,腰带"嘶啦"扯断半截,总算挤出门去。
他扶着廊柱喘气,看着张飞在屋里追蒜的身影,听着田豫憋笑憋得直咳嗽,忽然觉得腰间凉飕飕的——锦袍下摆被扯掉半幅,露出里面月白色中衣。
"这算什么军师威仪?"他苦笑着整理衣襟,抬头正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
郭嘉摇着羽扇站在廊下,月白襕衫被风掀起一角,腰间玉坠晃出细碎银光:"子元先生这副模样,倒像刚从酒缸里捞出来的。"他嗅了嗅空气,眉梢一挑,"好浓的醉春红——张某人藏私酒被抓包了?"
陈子元心里"咯噔"一跳。\微~趣.晓^税, ¢已.发,布~罪*欣/璋`結~
这鬼才谋士最善从细节里撬情报,昨日才替曹操写了封拉拢刘备的信,今日就摸到这里,显然不是来喝闲酒的。
他面上却堆起笑,扯过廊下晾的青布衫往身上一裹:"奉孝来得巧,刚被翼德追得狼狈,正想找个明白人说说话。"
郭嘉也不客套,径自转进屋内。
张飞正抱着酒坛灌得痛快,见他来,拍着大腿喊:"奉孝!
来陪老张喝——"话没说完,酒坛被郭嘉劈手夺了去。
谋士凑到坛口闻了闻,眼睛亮得像点了灯:"好酒!
比许都张让私藏的'金谷春'还醇三分。"
陈子元不动声色靠在门框上。
他注意到郭嘉的拇指在坛口抹了抹,又悄悄捻了捻——这是在试酒精度。
果然,谋士抬眼时眸中闪过锐光:"子元先生新得的酿酒方子?
莫不是和辽东海贸有关?"
"奉孝这是查账来了?"陈子元笑着踱步过去,指尖轻轻搭在酒坛上,"这酒用的是东莱晒的海枣蜜,水师运粮时顺道带回来的。
不过......"他突然加重语气,"翼德前日喝多了摔了二夫人的妆奁,主公说要禁三个月酒。
奉孝若想尝,得先替张某人写份戒酒书。"
郭嘉的羽扇"刷"地合上。
他盯着陈子元搭在酒坛上的手,又看了看张飞正扒拉他裤脚要酒喝的模样,忽然笑出声:"子元好手段。
张某人这酒虫,够你哄半年的。"他转身要走,又回头抛来一句,"听说甘兴霸把渤海湾摸得透熟?
袁本初最近往沿海调了三千步卒,先生可得当心。"
门帘在郭嘉身后晃了晃,落了几片杏花瓣。
陈子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断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