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陈子元的靴底碾过积雪,碎冰声里还裹着梅香。·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
他攥着袖中婚书的手微微发热,却在望见演武场那面"刘"字大旗时,下意识收了收肩——那抹玄色绣金的旗穗被风卷起,像极了当年在平原郡,刘备第一次将"军师"印信交到他手中时,掌心的温度。
演武场的点将台被积雪压得发白,刘备正背着手立在台边,玄色大氅下摆沾着薄雪,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陈军师这步子,比去年追着元直要《盐铁论》批注时还轻快?"
陈子元拾级而上,见刘备身侧还立着三人——陈宫抱剑而立,宽袖里隐约露出半卷竹简;刘晔捧着铜制地图匣,指尖在匣沿敲出轻响;徐庶则垂眼盯着自己的靴尖,嘴角憋着笑。
倒是郭嘉最没规矩,斜倚在兵器架上啃胡饼,见他过来,故意把饼渣抖在自己青缎官服上:"子元这耳尖红的,比临淄城新挂的喜灯还艳。"
"奉孝莫要胡言。"陈子元作势要夺他手中胡饼,余光却瞥见刘备转身时眼底的笑意。
主公眼角的细纹里还凝着霜,可那抹笑却暖得像当年在新野,他第一次献"火烧博望"策时,对方拍在他肩上的那掌。
"说正事。"刘备伸手虚按,积雪从他大氅上簌簌落下,"幽州、吉州刚打下来三个月,城墙还留着袁军的箭孔,百姓锅里却连热粥都喝不上。
昨日张燕派人来报,乌桓的商队在渔阳被扣了,说是要拿十车盐换人质。"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羊皮地图,"这两个州的主政人选,你怎么看?"
陈子元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幽州的"蓟"字,又停在吉州"代"城。
刘晔突然上前半步,铜匣在案上发出轻响:"某上月随子龙巡边,见吉州境内有三条古驿道,若能疏通,北可连乌桓牧场,南能接并州粮道。
只是当地豪族盘根错节,去年袁尚撤军时,还留了二十多个暗桩在代城。"他抬头时,眉峰上的冰碴子闪了闪,"若派个生手去,怕是连公堂都坐不稳。"
"那谁坐得稳?"郭嘉把最后半块胡饼塞进嘴里,含糊道,"元皓(刘晔字)在袁绍帐下当过参军,又跟着咱们打了半年幽州,袁军旧部的账本他能背出七成。
再说......"他忽然压低声音,"吉州的盐铁官印,可还在袁氏旧臣王肃手里攥着。"
刘备的目光在刘晔脸上停了片刻,忽然笑了:"元皓,可敢接这烫手山芋?"
刘晔的喉结动了动,指尖在案上叩出三记——那是当年在曹营时,他与陈子元约定的"应诺"暗号。"某愿立军令状。"他弯腰拾起地图匣,铜匣上的冰碴子落在雪地里,"三月内清完袁氏旧账,半年内让吉州的粮车跑过古驿道。
若做不到......"
"不必。"陈子元按住他的手腕,"我让人把徐州的税吏调三个给你,再拨五百屯田兵。
吉州的豪族要软的,你就拿《盐铁论》跟他们讲利;要硬的......"他瞥向演武场边上的校刀,"子龙的银枪还没锈。"
刘晔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想起去年冬夜,自己躲在破庙里发寒热,是陈子元翻山越岭送来姜茶,还塞给他半本抄得密密麻麻的《边政要略》。?3-8/墈^书?罔^ -耕,薪\蕞,哙*"谢军师。"他声音发哑,转身时大氅扫落案上积雪,在羊皮地图上晕开一片水痕。
"下一个。"刘备的语气陡然沉了,陈宫这才展开袖中竹简。
竹片相碰的脆响里,陈子元闻见了墨汁的腥甜——那是陈宫连夜抄的各地账册,他总说"墨香比酒香提神"。
"青州税赋比去年多了两成。"陈宫的手指划过第一片竹简,"临淄的绢坊开了十二间,百姓都说'刘使君的布,比袁本初的刀暖'。"他翻到第二片,"徐州......"
"元直在徐州?"徐庶突然抬头,耳尖还沾着方才憋笑时的薄红,"某上月去彭城,见百姓自发在城门口立了生祠,说'徐使君断案,比包青天还明'。"
陈宫没接话,指尖继续往下:"福州的铁矿挖出来了,可矿工只有八百——袁军撤走时,把三千青壮都押去了冀州。"他的声音低了些,"幽州、吉州......"
"直说。"刘备的指节抵着案几,骨节发白。
"幽州的粮仓空了七成,说是去年秋旱。"陈宫展开最后一片竹简,上面的字被墨点晕开,"可某派去的人在涿县查到,有粮商拿霉米换了官仓的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