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檀香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武+4!看!书′ !埂/欣.蕞`全,
陈子元踏上去的瞬间,几个倚在软榻上的世家子弟同时转头。
为首的青衫公子正捏着块羊脂玉牌摩挲,见他进来,玉牌"当啷"坠在案几上:"哪来的酸丁?
松风楼三楼是你撒野的地方?"
蔡琰正垂眸拨弄琴弦,此时指尖一颤,琴音骤然断裂。
她慌忙起身,广袖扫落半盏茶:"陈先生,他们......"
"蔡娘子坐。"陈子元按住她欲扶琴的手,目光扫过满室锦绣——东墙挂着顾恺之未完成的《洛神赋》,西案摆着波斯商人进献的琉璃盏,连烛台上的火都烧得比楼下更旺些,"某来寻两位娘子,与诸位无关。"
"无关?"那青衫公子将玉牌掷在地上,"蔡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你倒学起护花使者?"他斜睨着蔡琰素色襦裙上洗得发白的缠枝纹,"上个月蔡老头求我爹给太学捐十车书简,你猜怎么着?"他突然笑出声,"我爹说,蔡邕的字现在连草纸都不如。"
甄宓的指甲掐进掌心。_晓¢税,C^M*S? !埂\新?醉/全+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襦裙,本是想替蔡琰撑些体面,此刻却觉那裙角的金线刺得慌:"陈公子,我们走。"她拎起裙角要往楼梯口去,却被另一个黄衫少年伸腿拦住。
"急什么?"黄衫少年晃着鎏金酒壶,酒液溅在甄宓绣鞋上,"陈先生不是自诩有才吗?
我等正想讨教。"他冲左右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取来笔墨纸砚,"就以这三楼的富贵为题,作首诗如何?
作不出......"他拖长音调,"就替某们把地上的玉牌捡起来。"
二楼的喧哗声顺着楼梯涌上来。
陈子元望着案上狼毫,想起晨时在城门口见过的流民——老妇背着生病的孙儿,破布裹着的小脚在青石板上拖出血印;少年攥着半块冷馍,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酒肆飘出的肉香。
他突然笑了,笑得那几个世家子心头发毛。
"诸位要看诗?"他拾起狼毫,笔尖在墨汁里蘸得极深,"某便写首真富贵。"
宣纸展开的瞬间,蔡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看-书?屋^ !无\错/内/容^
她的手凉得像雪水:"陈先生,他们......"
"无妨。"陈子元抽回手,笔锋重重落下。
墨迹未干,黄衫少年已凑过来,念出声时脸色骤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个'臭'字!
你骂谁呢?"他掀翻案几,琉璃盏摔在地上碎成星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等?"
"我算什么东西?"陈子元将狼毫拍在桌上,笔杆裂成两截,"某是刘备帐下军师陈子元。"
满室寂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青衫公子。
他"扑通"跪在碎瓷片上,膝盖立刻沁出血:"小人有眼无珠!
前日父亲还说刘使君仁德......"
"住口。"陈子元绕过他往楼梯走,鞋尖碾过那方羊脂玉牌,"某若真是酸丁,你们今日便骂得更痛快了?"他在楼梯口停步,转身时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众人,"记住了——真正的富贵,在百姓锅里的热粥里,在将士身上的铠甲里。"
"军师!"
震耳欲聋的呼喊从楼下炸开。
典韦裹着风冲上来,铠甲上的铜钉撞在栏杆上,"徐州急报!"他腰间的玄铁剑撞得叮当作响,"彭城、下邳连爆伤寒,每日死百余人!"
满室抽气声。
青衫公子瘫坐在地,黄衫少年的酒壶"当啷"掉在蔡琰脚边。
陈子元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徐州来的商队,想起他们说"今年雨水太勤,河水漫了田",想起自己当时只叮嘱刘备多拨粮种——原来那浸了水的稻谷,早把疫病泡出来了。
"蔡娘子,甄娘子。"他转身对二女抱拳,"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再赔罪。"
"陈先生且慢!"蔡琰追到楼梯口,从鬓间拔下支木簪塞给他,"这是我爹抄《诗经》时削的,能避些秽气。"她眼尾泛红,"徐州的大夫......怕是不够。"
陈子元捏着木簪转身。
典韦已跑下楼,马蹄声在街面敲得急。
他望着三楼还在发抖的世家子,突然觉得那檀香熏得人脑仁疼——这些人连伤寒会传染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