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在烛火下泛着沉郁的光泽,陈子元的指尖抵着匣盖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n^i?a′o^s/h^u_w/.¢c_o/m¢
襄平来的急报他已看了三遍,绢帛上"延绵十里,矿层极厚"八个字被烛泪浸得微微发皱,像要从纸里跳出来灼烧他的眼睛。
"终于来了。"他低笑一声,喉结滚动时带出几分沙哑。
去年在北海推广棉种时,他熬了七夜画棉甲图样;上月派往辽东的矿师出发前,他亲自往那人行囊里塞了三枚暖手炉——这些细碎的筹划此刻全化作胸腔里翻涌的热流。
他走到墙边挂着的天下舆图前,食指重重按在辽东襄平的位置,又顺着辽河往南划,最终停在涿郡的军器监标记上:"矿脉在北,铁矿要运到涿郡铸甲,得修条专道...对了,上次从南阳挖来的百炉匠,该把他们妻儿接到涿郡了。"
窗外忽有冷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纸上,陈子元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脱去外袍。
他正欲唤人添炭,外间突然传来亲卫压低的通报:"军师,郭祭酒求见。"
"请。"陈子元迅速理好衣襟,转身时已收敛了眼底的灼热。
门帘掀起的刹那,裹着寒气的郭嘉跨了进来。?嗖¨艘?小/税\旺¨ ¨已~发`布/醉!歆`蟑\洁\
他腰间的玉珏撞出清响,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却顾不得拂去,直接撩袍跪在青石板上:"军师,河北生变了。"
陈子元俯身将人搀起:"奉孝这是做什么?"目光扫过郭嘉发皱的领口——那是连夜赶路被马鬃蹭的。
"袁谭昨日在平原郡杀了袁尚派去的税官。"郭嘉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展开时带起一阵风,"我安插在审配身边的细作传回消息,袁尚今早调了八千骑兵出邺城,说是要'清剿平原乱民'。"他指尖点在舆图上的平原与邺城之间,"这兄弟俩的火,烧起来了。"
陈子元的拇指摩挲着案角,眉峰微微舒展:"你上月说袁谭因袁绍废长立幼积怨,袁尚又私吞了青州三郡的粮秣...这把火,你是往他们心口撒了盐。"
"正是。"郭嘉眼底闪过一丝得色,随即又沉下来,"不过袁熙那边..."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半枚青铜虎符,"这是袁熙的亲卫队长昨夜送来的。
他说袁熙早不满袁尚独掌军权,愿做我们在清河大营的耳目。"
陈子元接过虎符,指腹触到虎符内侧极浅的刻痕——那是他去年命人打造的暗记。.d~i\n·g^d?i_a*n/k′a.n.s¨h!u~.~c+o*m¨"清河大营有颜良的三万大军。"他声音轻得像叹息,"袁熙能撬动的,不过是营中两三千人?"
郭嘉的耳尖微微发红:"颜良对袁氏死心塌地,确实难啃。
但袁熙答应,等袁谭袁尚打起来,他便以'勤王'为名屯兵清河,截断袁尚的退路..."
"退路?"陈子元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袁尚若败,退路是往并州投高干;若胜,袁谭的残兵会往北逃。
袁熙屯在清河...是想收渔利。"他将虎符轻轻搁在案上,"奉孝,你这棋,落得太急了。"
郭嘉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可若再拖,曹操的手就要伸到河间了。"他突然提高声音,"细作报,曹操前日调了十万大军到陈留,于禁的先锋营已过了汴水!"
舆图上"陈留"二字在烛火下摇晃起来。
陈子元的背慢慢绷紧,像张拉满的弓。
他想起三日前刘备望着豫州边界的眼神——那片土地上,刘备的棉甲兵正在换冬装,可对面虎牢关的曹军,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陈留..."他重复着这个地名,忽然抓起案上的铁矿急报,"奉孝,你可知辽东刚发现了什么?"
郭嘉的目光扫过绢帛,瞳孔骤然收缩:"铁矿?"
"足够让我们三年内置办三万套精铁铠甲,五千张玄铁弩。"陈子元将绢帛推到郭嘉面前,"曹操有兵,我们有甲;曹操有粮,我们有矿。
但袁氏兄弟这把火..."他的指节叩了叩舆图上的河北,"得烧得更旺些。"
郭嘉忽然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扯下一支朱笔,在袁谭的平原、袁尚的邺城、袁熙的清河之间画了三个圈:"我明日便让辛评往平原送密信,说袁尚打算联合乌桓取袁谭首级;再让逢纪去邺城,说袁谭已暗中联络曹操..."他的笔尖在三个圈中间点了个重重的红点,"等他们杀得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