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旋成满月,刀枪相撞的脆响里,鱼肠刀竟将夏侯渊的短刀削去半寸。
\"好刀!\"夏侯渊吃了一惊,拨马后退两步。
赵云趁机拍马前冲,却被夏侯惇的长枪勾住了马镫。
战马吃痛嘶鸣,他借势翻身跃到另一匹曹军校尉的马上,银枪直取夏侯惇咽喉。
独眼将军偏头避开,枪杆扫中他右肩,痛得他几乎握不住武器。
\"杀!\"曹军的喊杀声震得耳膜发疼。
赵云的锁子甲上已经有七道刀痕,每道都渗着血。
他数了数,身边的残兵只剩八百——八百人,要冲过曹军的重重包围,谈何容易?
\"将军!
东北方!\"身边亲兵突然大喊。
赵云抬头,暮色里隐约有尘烟腾起,喊杀声像滚雷般碾过来。
许褚的锤势顿了顿,眯眼望过去:\"是骑兵?\"
夏侯惇勒住马,独眼眯成条缝:\"旗号...看不清楚。\"夏侯渊的短刀在手里转了个花:\"管他是谁,先杀了赵云再说!\"
但曹军的士气已经动摇。
那些原本紧追不舍的士兵开始交头接耳,连许褚的大锤都慢了半拍。
赵云趁机刺倒身侧的曹将,银枪指向东北方:\"是援军!
是陈先生派来的援军!\"
这一嗓子像把火扔进油坛。
残兵们眼睛红了,举着刀枪不要命地往前冲;曹军的攻势却弱了——谁也不想在援军到来前当那出头的椽子。
赵云趁机拨转马头,银枪在半空划出亮银色的弧。
他看见张绣还在后方死战,红缨枪上的血滴落成串;看见夏侯惇的长枪挑翻自己的亲兵,血溅在他脸上;看见东北方的尘烟更近了,喊杀声里似乎混着熟悉的冀州口音。
\"再撑片刻!\"他咬着牙,拍马冲进曹军最密集的地方。
银枪刺、挑、扫、砸,每一击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左肩的伤处已经麻木,只有右手还能感觉到枪杆的震动——那是他和这乱世最后的联系。
东北方的喊杀声更近了。
赵云听见有人喊\"常山赵子龙\",喊\"救赵将军\",喊\"杀退曹贼\"。
他抬头,看见一杆熟悉的青旗从尘烟里钻出来,旗面上\"陈\"字被血染红了半幅。
\"子元...\"他低低念了句,银枪突然爆发出更凌厉的攻势。
这不是绝望的挣扎,而是困兽的最后獠牙——他要活着,活着见到那个总说\"兵法不过人心\"的谋士,活着把三千兄弟带出这血与火的牢笼。
此时,西南角的乱军里,张绣的红缨枪终于断成两截。
他抽出腰间的短刀,砍翻最后一名扑上来的曹兵,抬头便见前方树林里杀出一队骑兵,旗号上\"曹\"字在暮色里像团烧不尽的火。
为首的将官戴着铁面,手中长槊指着他:\"张绣,可识得虎豹骑督尉曹纯?\"
张绣抹了把脸上的血,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他望着东北方渐起的喊杀声,又望了眼赵云正在突围的方向,突然笑了——只要子龙能出去,这把老骨头,便喂了曹贼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