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连安全套都给咱们大家备好了。”
那些人居然还通过上边的一个关系找到了小妹他们单位的一个头儿。那头儿已经答应“一定关注这件事”。当然不是关注那个浅沙湾旮旯的农民为啥闹事,是关注有关事项不要在本刊捅出去。这就是说,即使小妹心血来潮打算捅一下李彬县长,经过该头儿一“关注”,她也就白费劲了。
“你呢?没让他们太高兴?”小妹问。
钟路琳说:“他们对我比较客气,没找我,直接找我们头儿了。”
后来钟路琳了解到,几乎所有参加采访团的记者都经历了一次类似探访,有的被上门直接“公关”,有的受饭局伺候,均“单打”,分别实施。只有钟路琳一个被轻轻绕过。可能因为唯钟路琳没有为他们提供准确的住宅电话和手机号码。如此看来当初县长李彬下令收集记者们的电话号码,声称“加强联络”,实属“别有用心”,是在为这次在首都展开的公关活动进行预谋。钟路琳在吸烟室里听到该县长咬牙切齿,下令“立刻补救”,本次公关当是其中重要一项。李县长的手下也可能对钟路琳的上司比较有把握,所以不必费心跟钟路琳艰难周旋。美丽的钟记者会抽烟,抽的是三五烟,这种人毛病特别多,不易摆平,县长亲自领教之后,当地人士可能已经形成共识。
钟路琳不动声色。她打了一个电话,直挂浅沙湾。那一天采访团被拦截于路时,记者们都得到了一份打印材料,是当地农民散发的。有一个自称是村民小组组长的人在钟路琳得到的那份材料上留了个电话号码,声称愿意提供更多的情况。钟路琳离开后没跟这个人联系,因为她已经决定“算了”。现在不一样,她要问一问了。
这位村民姓林。他说的情况跟县里人士的说法不同而跟小妹的推测一样:浅沙湾的事件还没完。当地农民听从政府的劝解,已不再聚众阻碍交通,但是他们跟工程单位的纠纷尚未解决,施工尚未恢复。双方仍处于胶着状态。
所谓“浅沙湾填海工程”是这么一件事:浅沙湾是一个浅海湾,有着大片滩涂,有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从海湾北部注入。20世纪80年代,该省水利部门曾对这块区域进行规划,提出可以利用海湾独特地形,修建一条堤坝,对一些地段进行填塞,改变河道,即可将大片扇形淤积区改造成陆地。这一规划提出后一直未能进入实际运作,因为牵动较多且耗资巨大。近年来,由于“海上乐园”项目的开发和拓展,以及一些政策性因素导致沿海用地紧张,浅沙湾填海造地项目便为当地政府和外商一致看好,双方联手提出方案,经省有关部门批准,项目得以在一年多前正式投建。但是该工程有一个特大难题:海湾原有大片滩涂,当地村民靠它养鱼种贝,赖以生存,造地之后滩涂无存,农民以何为生?为推动项目实施,有关方面提出了对农民的赔偿方案,同时也提出造地之后拨出部分土地归农民使用。但是农民难以接受,一来认为赔偿过低,二来远水解不了近渴,未来的土地尚属画饼,当前的损失立等可见。有关部门一边与农民商谈,一边让工程先行动工,规划中的堤坝建了近三分之一,跟农民仍谈不拢,农民担心一旦堤坝建成将再无回旋余地,便开始阻拦施工,禁止载运石块的车辆进入海湾码头并装船下海。群体性事件因此酿成。
浅沙湾填海工程有一位关键人物,就是曾跟钟路琳呆在一间吸烟室里共同吞云吐雾的县长李彬。他是工程领导小组组长,总指挥,跟外商签字合资的是他,跟省里确定项目的是他,组织工程施工的是他,研定赔偿方案的也是他。这些情况该县谁都知道,从头头脑脑到乡下农民,连偶然被拦截于路的“黄金海岸纪行”哥们姐们都听到了,县长李彬本人在介绍情况时,对此亦不讳言。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个人卷入浅沙湾填海工程程度之深也一样。
钟路琳琢磨手中的材料。其实她也用不着太费劲,当初决定“打他”之时,钟路琳就知道自己该往哪里打,她的直觉一向很好,是一种别人很少有的直觉。那一天,车队被拦在海湾一侧半山腰动弹不得之际,钟路琳从车上下来,往远处一眯眼,立刻就有感觉。她身边同伴抓住几个农民打听情况,作现场采访,大家的询问重点大同小异,不外该工程赔偿是否合理,工程审批手续是否完备,工程施工中是否侵害农民,当地政府维护何方利益,工程是否存在猫腻等等。钟路琳不问那些,她不喜欢踩着别人的脚印走,她有自己的兴趣点。她问农民,施工中的海堤将如何延伸,多大一片海域将成为陆地?几个农民伸长手臂,对着前方海湾比划,为钟路琳描述一个大体轮廓。他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