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稳定”的根基,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可逆转。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江阳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盖着薄毯,安静地看着一本吴邪找来的植物图鉴。张起灵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闭目养神,但感知却笼罩着整个庭院。
突然,吴山居的大门被敲响了,敲门的节奏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又理首气壮的熟悉感。
王盟跑去开门,随即传来他惊讶的声音:“黑…黑爷?”
只见黑瞎子穿着一身标志性的黑色皮衣,戴着那副从不离身的墨镜,斜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两瓶好酒。
“哟,都在呢?听说你们去沙漠里兜了个大圈,还把姓焦的给埋了?胖爷的火锅店还开不开了?瞎子我特意带了好酒来庆祝!”他声音洪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黑瞎子?”吴邪和胖子闻声从屋里出来,看到他都有些意外。
“哟,小三爷,气色不错嘛!胖子,您这膘…好像又结实了点?”黑瞎子笑嘻嘻地调侃着,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庭院,在闭目的张起灵身上顿了顿,最终落在了廊下躺椅上的江阳身上。
“瞎子。”江阳放下书,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小江阳,好久不见啊。”黑瞎子走到江阳面前,蹲下身,隔着墨镜仔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听说你受了点罪?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少见的认真和关切。?x/i?n.k?s·w+.?c?o·m\
“好多了,谢谢关心。”江阳轻声回答。
“那就好。”黑瞎子点点头,站起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来来来,今天高兴,喝点?”
“喝什么喝!阳子现在不能喝酒!”胖子立刻嚷道。
“啧,胖爷您这就扫兴了不是?小江阳不能喝,咱们还不能替他多喝两杯?”黑瞎子笑道。
众人寒暄着,气氛很快热闹起来。胖子张罗着让飘飘弄几个下酒菜。吴邪也暂时放下资料。连张起灵都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黑瞎子的方向。
酒过三巡(江阳以水代茶),黑瞎子似乎喝得有点高,话也多了起来。他拍着胖子的肩膀,吹嘘着自己最近又接了什么大活,赚了多少钱。突然,他话题一转,带着几分醉意和不易察觉的试探,对江阳说道:“小江阳啊,你是不知道,瞎子我这双眼睛,当年也是着了道了…这黑漆漆的日子,过久了也真他娘的憋屈…要是哪天能重见光明,看看胖爷的膘到底有多厚,看看小三爷是不是又帅了,看看小江阳你长什么样…嘿…” 他说着,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墨镜下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
这看似醉话的感慨,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吴邪和胖子脸上的笑容都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他们都知道黑瞎子眼睛的事情,那是他心底最深的遗憾。解雨臣也沉默地抿了口酒。
江阳捧着水杯,安静地听着。他看着黑瞎子隔着墨镜“望”向虚空的方向,看着他嘴角那抹习惯性上扬却难掩落寞的弧度。一种奇异的、带着暖意的冲动,毫无征兆地涌上江阳的心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黑瞎子体内,那双被诡异力量侵蚀、盘踞着阴冷黑暗的眼睛。这感觉如此清晰,仿佛星枢赋予他的感知能力并未完全消退。
同时,他体内那沉寂的“源质”,似乎被这股冲动和感知所引动,极其微弱地、自发地旋转了一下。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暖流,顺着他的目光,无声无息地流淌向黑瞎子。
江阳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看着这样的黑瞎子,心里有点闷闷的,想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
“呃!”黑瞎子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酒液洒了出来!他整个人如同触电般僵住!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墨镜,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瞎子?你怎么了?”胖子吓了一跳。
“瞎子?”解雨臣也皱起眉头。
黑瞎子没有回答。他像是完全呆住了,捂着眼睛的手缓缓放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缓缓地、颤抖着,摘下了那副从不离身的墨镜!
庭院里瞬间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止了。
阳光毫无阻碍地落在他脸上。那双曾经被黑暗和诡异力量彻底侵蚀、只剩下眼白、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此刻…竟然在剧烈地颤抖着!眼白的边缘,那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象征诅咒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