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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同时起身,却见王越掀帘而入,腰间的青釭剑还滴着血——不是敌人的,是他自己的。
左手虎口裂了道寸许长的口子,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青砖上溅出一串暗红的梅花。
"西城门拿住个骑快马的。"王越扯下腰间的布带缠手,动作粗鲁得像在捆柴火,"他怀里揣着袁绍给文丑的密信,说'青州兵弱,可速取乐安'。"他将染血的绢帛拍在案上,墨迹被血浸透,隐约能辨"勿失良机"四字。
陈子元的手指在绢帛上顿了顿,突然抓起案头的火折子。
火焰舔过绢帛时,他盯着跳动的火苗轻声道:"袁绍怕文丑不肯冒进,特意催他。"火星子溅到他手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这倒好,省得咱们再去激他。"
刘备望着他被火光映得发亮的眼,忽然想起那年在平原县,他们被黄巾围了七日。
城破前夜,陈子元也是这样盯着营火,说"明早寅时三刻,贼军后营必乱"。
后来果然,黄巾的运粮官贪了军粮,士兵们为争半块炊饼打了起来。
"先生,"刘备伸手按住他的肩,"你信云长能守住谷口么?"
"云长的刀,比谷口的岩石还稳。"陈子元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但我更信翼德那半锅没喝完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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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的更鼓响了,是四更。
寿山峡谷的风裹着松涛灌进文丑的甲缝时,他正用马鞭挑开路边的粮袋。
粗麻布袋里滚出几粒黄澄澄的粟米,在月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
"将军!"先锋将张虎勒住马,红缨枪尖挑着顶青布军帽,"这帽子是乐安守军的,帽里还绣着'张'字——定是张飞那黑炭头逃得急,连帽子都丢了!"
文丑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记得三天前在袁绍帐下,田丰摸着胡子说"刘备有个叫陈子元的谋士,最善用诈";可此刻眼前的景象,哪有半分诈的影子?
灶膛里的余烬还冒着青烟,营寨边的马厩里拴着三匹瘦马,槽里的草料才吃了小半——分明是被他的气势吓破了胆,连马都来不及牵就跑了。
"追!"文丑把马鞭往空中一甩,"过了前面的山口,乐安的粮仓就是咱们的!"
马蹄声惊起一群夜鸦。
黑羽掠过峡谷上方时,关羽正蹲在左崖的石缝里,青龙偃月刀的刀背抵着下巴。
他能听见文丑军队的喧哗:有小兵骂骂咧咧地踢翻酒坛,有裨将大声喊"进了乐安,每人分两坛好酒",甚至能闻见他们身上的酒气——这些蠢货,竟在行军前喝了酒。
"将军,前军已到谷心。"关平贴着他耳朵低语,手按在腰间的令旗上,"后军还在谷口外三里。"
关羽眯起眼。
月光从峡谷顶端的缝隙漏下来,照见文丑的将旗在谷心飘着,像团跳动的火。
他数着马蹄声的节奏:前军五千,中军三万,后军两万——文丑带了十万大军,可此刻进谷的,足有八万。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左崖弓箭手,射马腿;右林弩手,射将旗;等文丑乱了阵脚......"他的手按在刀镡上,指节捏得发白,"我亲自砍了他的脑袋。"
关平刚要举旗,忽听谷口方向传来马蹄声。
两人同时转头,却见一员黑甲小将打马而来,马背上挂着半袋酒——是张飞的亲卫。
"三将军说,"小将滚鞍下马,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他埋在乐安营后的酒,要是将军们嫌凉,他让人温了再送。"
关羽接过酒葫芦,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他拔开塞子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气呛得他眼眶发酸——这是张飞从涿县带来的酒,当年他们三人在桃园结义时,喝的就是这种酒。
"告诉翼德。"他把酒葫芦递给关平,"等打完这仗,我和他分着喝。"
小将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时,谷心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
前面的路被石头堵了!"
文丑的将旗晃了晃。
关羽望着那团火光,缓缓站起身。
月光落在他的刀面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该动手了。
临淄城的更漏敲过五更时,刘备终于听见了那声期盼已久的喊杀。
声音从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