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来的,还带着海腥味。"青州东莱郡的船匠,用辽东的松木造了批新船。"他将海带按在地图上,"从东莱出发,沿庙岛群岛北上,绕过袁军的哨岗,直抵辽西郡的临渝港。"
田豫的手指缓缓松开,目光落在那片海带上。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渔阳郡当县尉时,曾见过从朝鲜半岛来的商船,船身吃水极深,浪打在舷上像打在石墙上。"先生是说......"
"运粮船伪装成商队。"陈子元屈指敲了敲海带边缘,"袁军的马队再快,总追不上潮涨潮落。"
公孙续还在瞪着那片海带,忽然伸手去抓,被田豫拦住。"但海路风险太大。"田豫的声音里仍有疑虑,"风暴、海盗、暗礁......"
"所以要借辽东的力。"陈子元突然转了话题,"辽东侯公孙度,与袁本初素有嫌隙吧?"
田豫的身子猛地一震,甲叶发出细碎的响。
公孙续则歪了歪头:"辽东?
那不是离幽州老远?"
"公孙度占着玄菟、乐浪两郡,海上贸易做得风生水起。"陈子元抽出张染了海色的羊皮地图,"若能说动他出兵牵制袁军,既能解幽州之围,又能......"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海岸线,"为徐州开条海商路。"
田豫的眼睛突然亮了,像寒夜里突然燃起的篝火。
他向前倾身,铠甲压得案几吱呀作响:"先生是要让公孙度从背后捅袁本初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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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军主力在界桥与伯珪公对峙,后方的右北平郡防守空虚。"陈子元用海带压住地图上的右北平,"公孙度若能陈兵辽西,袁本初就算不想分兵,也得防着被抄了老巢。"
公孙续终于听明白,一拍大腿:"好啊!
那老匹夫最怕腹背受敌!"他的剑穗又开始乱颤,这次是因为兴奋。
田豫却突然起身,铠甲撞得案几上的紫皮蒜滚到陈子元脚边。
他对着陈子元深施一礼,甲叶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先生此计,解了幽州燃眉之急。"他弯腰捡起蒜,指腹擦去上面的土,"我这就修书回蓟城,让伯珪公派人与公孙度联络。"
"且慢。"陈子元按住他的手腕,"刘备愿出五万贯钱,助公孙度修缮水师。"他的拇指轻轻碾过田豫甲叶间的冰碴——那是幽州带来的寒气,"但得让公孙度明白,这钱不是白给的。"
田豫愣了愣,随即笑了。
他的笑容像块被晒化的冰,带着几分暖意:"先生是要辽东的海贸利润?"
陈子元没说话,只是将海带从地图上拿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甘宁标注的各港口水深、暗礁位置。
"报——"
门子的声音撞开半掩的门,带进来一阵咸湿的海风。
甘宁裹着件缀满盐渍的青布衫,腰间还挂着半截船桨,像从浪里直接钻进来的。
他朝陈子元一拱手,船桨在地上敲出"咚"的一声:"先生,水师把东莱到临渝的航线摸熟了。"他压低声音,"连袁军在渤海湾设的暗哨,都标在海图上了。"
陈子元的指节在案上轻叩,节奏与昨夜荀攸敲玉镯的声响重叠。
他望着甘宁袖口还在滴水的海草,忽然笑了:"辛苦了。"
甘宁挠了挠后颈,盐粒簌簌落在青布衫上:"不辛苦。
就是张将军总说咱水师是'旱鸭子划木盆',等运粮成了,得让他请我喝十坛醉春酿。"
"醉春酿?"
窗外突然炸响一道粗哑的嗓门,震得窗纸簌簌落灰。
张飞裹着身玄色锦袍撞进来,腰间的蛇矛在门框上刮出道白印。
他一眼看见案上的酒坛,眼睛立刻亮得像火把:"子元先生藏酒?
昨日还说'军师要戒酒',合着是骗老张!"
陈子元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望着张飞拎起酒坛的手,又看了看甘宁憋笑的模样,忽然抓起案上的海带往窗外一抛:"看!
有海鸟撞树了!"
张飞立刻扭头往窗外看,蛇矛"当啷"砸在地上。
陈子元趁机抬脚勾住桌脚,案几倾斜的刹那,紫皮蒜骨碌碌滚到张飞脚边。
"蒜!蒜滚了!"公孙续扑过去捡,正好撞在张飞腿上。
田豫笑着弯腰扶剑,甘宁已经溜到门口。
陈子元趁乱往门后挪了两步,手指刚摸